“什么?画棠你说什么?”
郁嘉宁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地重新又问了一遍。
画棠有些无辜的眨眨眼,瞧着郁嘉宁问:“姑娘,奴婢说错了什么么?”
她一向都爱吃东西。
到了楚地之后,更是在空闲的时候,到往五圣城的各个酒楼想要尝尝鲜,想看看这楚国人的口味都是什么样的。
可是吧。
画棠试过一次,不,不对,她根本连试也没试过,只是瞧着端上来的什么油炸蝎子、油炸虫子,就叫她差点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
楚国人的口味和他们夏国人差得也太远了吧!
画棠见郁嘉宁一点也不怕麻烦都要将这些小虫子带回京城里去,画棠脑子里就冒出来一个念头:姑娘该不会是来了楚国的日子久了,已经习惯了楚国人的口味,生怕回到夏国之后,没有这些东西可以吃了,所以不远万里也要将这些虫自带回去吧?
其实……其实……
画棠用手搅着帕子,其实她也问过这边的厨子了,什么蝎子啊、蜈蚣啊,楚国的和夏国的相差并不大,只要做法是对的,就能做出楚国菜式的“鲜美”来。
若是姑娘回到京城之后,当真十分想要吃这些东西,她也不是不能硬着头皮去为姑娘将这些东西都找来的。
当然了。
她若是当真自己觉得太吓人了,她实在是下不去手,就让解然那厮帮她好了。
“哈?”
郁嘉宁显然没想到画棠这脑子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想了这么多了。
什么她喜欢吃这些东西。
“你当我是什么人?”
在夏国活了两世,她的口味和喜好,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里就改变得这样彻底。
更何况……
郁嘉宁想到画棠所说的那些什么油炸蝎子、油炸蜈蚣的,其实她自己也是瞧着就不舒服的,哪里又会去尝试呢?
这些蛊虫,都是她精心炼制而成的。她将它们带回去,一来是想着万一以后用得着;二来也算是留作纪念,楚地之行,历经颇多,是上辈子的她,甚至这辈子的自己想都没有想过的。
“原来是这样啊,姑娘你早说嘛,真是吓死我了!”画棠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要是姑娘当真说她喜欢,她就真得去抓虫子了!
还好还好,姑娘的口味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过……
郁嘉宁瞧着画棠这松了一大口气的模样,打趣的笑笑,伸手在画棠的额间点了点,说:“你方才不是说,若是害怕得紧了,就让解然去帮你抓么?怎么,你也不问问人解然愿意不愿意的,他就一定会帮你不成?”
画棠倒是破有几分底气似的,直了直身子:“那是自然了!他要是想吃上好吃的,当然就要按我说的做。”
“哦?是么?”
郁嘉宁眉梢带笑的往上一扬,瞧着画棠的眼底都染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暧昧:“人家解然当真只是为了你做的吃食?画棠,你以为解然是什么人啊?他真的就只是为了一口吃的?”
怕是不能够吧?
人解然费尽心力讨好,为了应该不是吃食,而是人吧?
一向沉稳的红藕这个时候也忍不住掩唇笑了笑,“姑娘,奴婢之前也这样说过,只是画棠她……”
“什么,什么?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画棠不知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她被郁嘉宁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才瞧着一小会儿,好看的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年纪娇俏的姑娘,小脸这样一红啊,可不就若那三月间在枝头盛开的花朵,最是好看、最是惹人喜欢了。
画棠红着脸,嗔了她们两个一句:“姑娘小半年不见,怎的变得这样坏了,奴婢,奴婢这就出去了!!”说罢,脸颊好似更红了几分,风一样就出去了。
——
上官绍虽然才登基,宫里宫外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他处理,但,今日郁嘉宁等人离开五圣城,上官绍还是带着人前来相送。
“一路小心。”
上官绍让洪胜备下了许多路上可以用到的东西,亲自给他们送来了。
上官绍对他们,或者说是,对郁嘉宁礼遇至此,郁嘉宁心里到底还是有几丝触动的。
出发之前,郁嘉宁回到马车上,拿了一本厚厚的册子下来。
“上官公子,这是我这些时日跟着北清长老研习蛊术所记下的心得,如今,我将它交给你,还请你将它交给北清长老。”
半年相处,北清长老于她而言早已是亦师亦友。
如今离开楚国,她不知何时还能再次踏临楚国的领土。
北清长老教会了她那么多,这些便是她这个作为徒弟、作为朋友,理应留给他的。
“……还有便是赤烛蛇和在天镜山制伏的那只异兽。”
这两只异兽都太大了,她不好将它们带回夏国,而且,若是严格意义算来,它们都是楚国的异兽,她也不应该将它们带走。
但,异兽难驯,更难以驾驭,她也只能简单将她和它们打交道之时的方法和窍门,一条一条如实告诉上官绍。
“希望这些讯息能够帮得上上官公子你。”郁嘉宁说。
“自然是有用的,多谢郁姑娘。”上官绍客套回应着,但他的目光始终深深的落在她身上,他的心底好似有很多的话想要说与她知晓,但,他心里很清楚,她毕竟是要走的,那些话就算是说出来,也不能改变什么。
还不如让那些思绪和话,成为一份美好的秘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秘密。
天色不早了,不能再耽搁了。
上官绍一路相送,直到郁嘉宁他们的马车都距离五圣城北城门二十里了,上官绍才终于是停下了相送的脚步。
“圣上,璃王妃已经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们回去吧。”
康如月在旁边说。
上官绍没有搭理她,只是目光愈发深邃的瞧着前面郁嘉宁一行人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言:“朕知道……她不会回来了,这一点,不用你反复同朕说。”
“……”
康如月脸色涨得如猪肝色,忙低头:“是属下失言了,还请圣上恕罪。”
恕罪?
上官绍自嘲的笑了笑。
恕罪不恕罪,人不都已经走了么。
前行的路,空空荡荡,一如他如今的心。
谁惹了他,谁失言,于如今的他而言,又有多重要呢?
——
“吱呀吱呀……”
郁嘉宁一行人的马车,飞快的往京城所在的方向驶去。
画棠被马颠得有些招架不住了,想让马夫稍微慢一点,还要赶一两个月的路呢,要是天天都这样颠簸,也不怕把姑娘给颠着了。
但,这一次沈刺却没有按画棠说的做,而是对郁嘉宁说:“王妃恕罪,殿下这次来楚国,是私自离京,虽然有灵台寺的海尘主持为殿下掩护,但是,咱们出来的时日到底还是太久了,还是早早回去为好。”
尤其景宣帝又是个比谁都多疑谨慎的人。
元凤修进了灵台寺,就躲进了后山的厢房,完完全全不见人,一天两天还好,日子久了,只怕谁都会怀疑的。
这也是先前从天镜山下山之时,他就想说服郁嘉宁即刻回京的原因之一。
毕竟如今殿下身体还未彻底恢复,璃王府虽暗中有些势力,却也还不能和景宣帝正面起冲突。
万事还是要等到元凤修体内的火寒之毒彻底拔除了之后,才能再做其他打算不是。
所以……
“还请王妃稍微忍耐些,实在是时间不等人,属下也没有其他法子。”
郁嘉宁点点头,沈刺都这样说了,她自不会显得娇弱。
“一切就由你安排吧。”
“多谢王妃体谅。”
沈刺朝郁嘉宁深深抱拳。
回完话,沈刺重新坐到车夫旁边,指挥着车夫将马车架得快一些也稳一些。
沈刺目光担忧,一个劲儿的望着灵台寺所在的东北方,心里忍不住想:只盼灵台寺里,穆凌云能处理好一切,可千万千万不要出岔子才好啊!
——
灵台寺,后山厢房外,正手中拿着佩刀,倚靠在厢房门口闭目养神的穆凌云,忽然被匆匆赶来报信的小沙弥给叫醒了:
“不好了,不好了,前山那边有人直接朝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