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月的清晨,总是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寒冷。
对于那些每日寅时便要晨起,辰时前就要赶到午门等候入宫上朝的文武百官而言,春日的早朝实在磨人。
便是曾经的武将,身体比寻常文官更健硕的郁衡,从轿子下来时都觉得寒风刺骨。其余的文官,不是缩着脖子,便是打着寒颤。
辰时一到,宫人便打开了午门。
被寒风冻得不行的文官,个个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乾清宫,好让自己少受点苦!
有一个人却显得很特别。
宋如晖走得很慢。
似被什么万分紧要的事儿压在心头,生生拖慢了他的脚步。
进入乾清宫后,宋如晖虽和其他人一样,握着朝笏在自己的位置站好,但只有他知道,朝笏之下他还捏着一封信。那份不知是谁送到他家里,里面的内容足以在朝堂掀起滔天巨浪的书信!
不过……
宋如晖捏着书信的手心不断冒汗。
他不确定景宣帝看到信中内容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宋如晖心里紧张而担心,根本没听见早朝期间,景宣帝同百官都商议了什么。
直到景宣帝身边的宝公公用细长的声音喊出那句“退朝”之后,宋如晖才清醒过来,慌忙往前面跨出一步。
“皇上!”
宋如晖将朝服一掀,恭敬跪在地上,将那封书信高高举过头顶,“皇上,臣有事启奏!”
“宋爱卿,是你……”
景宣帝狭长的眸子半眯着,他记得这个跪着的大臣,宋如晖,一身的牛脾气!
三年前,还是他朱笔御批将宋如晖调到谏院当差的。
宋如晖到了谏院,确实没辜负他的期望,油盐不进的直性子,不仅常常进言建策,而且还没少更弹劾朝中官员。
不过,景宣帝记得宋如晖好像几个月都没有上奏进言了。
时隔许久,再次朝堂启奏,还真让人好奇他究竟要说什么。
景宣帝身子往前微倾,问:“宋爱卿,究竟有何事要奏?”
“皇上!臣要弹劾昌宁侯和德顺侯!他们二人治家不严,教子无方,纵容自己的女儿肆意欺凌旁人!”
宋如晖神情激愤的将姜、谢二人如何在永芳斋欺负郁嘉宁还反过头来栽赃嫁祸的事儿全说了出来。
整个乾清宫瞬间就炸开了锅。
众人都觉得宋如晖疯了,几个女儿家之间的小摩擦,也值得拿到乾清宫这样议论朝政的地方来说?
而被弹劾的德顺侯和昌宁侯赶紧站出来。“皇上,臣等实在不知左谏议大夫说的是什么,臣等一向治家甚严,家风严谨,是不会如宋大人所言这般,纵容小女欺凌旁人的!况且……”
姜玉梨的父亲,德顺侯话音一顿,特地目光幽幽的看了郁衡一眼,“宋大人怕是听错了消息,根本就不是我和昌宁侯的女儿欺负人,明明是永平侯的姑娘胆大妄为,当着众人的面推人落水,被人揭穿之后,还死不认错,拂袖而去!!”
被点名道姓的郁衡,瞬间面色涨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