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伯笑着回话:“是啊,姑娘说身上凉,我就赶车赶得快了些。若放在平时啊,从永芳斋回侯府,少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到呢!”一脸质朴的模样,瞧着老实极了。
“原来是这样啊……”郁嘉宁笑着回应,笑却不达眼底。
似笼着霜,透出些许冷意。
陈老伯不由一颤。是错觉么,他怎么觉得四姑娘和平时有些不大一样?
但他想看清楚些的时候,郁嘉宁已经和画棠进了侯府。
……
“你们几个快去厨房,让人烧些热水来。还有你们几个,赶紧把济世堂的大夫请来!四姑娘掉到湖里去了!都麻利些,别磨磨唧唧的!!”
阿凌进门就一路张罗。
声音又急又响,倒真有几分“担心”郁嘉宁的势头。
可扶着郁嘉宁的画棠却不由得撅起了嘴。
阿凌今天是怎么回事?一回府就嗷嗷乱嚎,这下整个侯府的人都要误会姑娘是失足跌入湖里了!
画棠一点也不希望姑娘平白无故担上这样的名声,更不希望府里的下人又对姑娘指指点点,立马想解释清楚。
可是——
手腕上忽然多出来一股冰凉的触感,叫画棠呆住。低头,抓着她的正是郁嘉宁。
姑娘这是……?
“不急。”郁嘉宁神色淡淡,还不到时候。
就在这片刻间,四姑娘郁嘉宁在永芳斋落水的消息,早传到了永平侯府的每一个角落。
烧水的厨娘一脸讥讽:“多大的人了,还能掉水里?真是丢我们侯府的脸哦!”
向老夫人、各位太太报信的丫鬟们叽叽喳喳:“永芳斋的诗会啊!京城多少闺秀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呢!四姑娘都能搞成这样,她也是个人才啊!”
颠颠出府寻大夫的小厮翻着白眼:“我为什么要替这么蠢的人去请大夫啊!什么破差事啊!真是晦气!”
而郁嘉宁所在的听风院里。
婢子、婆子们虽然碍于郁嘉宁主子的身份,不敢像其他人那样,将心底的鄙夷、嘲讽之语都说出来,但她们眼底却透露出明显的不屑和轻视。
而阿凌——
“热水来了么?不是早就让厨房烧热水了么?!你们怎么当差的?难不成想冻死我们姑娘?”
还在以“着急、担心”为借口,大肆宣扬着郁嘉宁之前的“丑态”!
而且,阿凌的大喊大叫,让那些婢子、婆子们心里对郁嘉宁的鄙夷之情更盛了几分。
蠢出生天的乡下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叫什么叫啊!
不过,这一屋子的轻慢中,有一个人显得很特别。
“姑娘,把这个抱着!”
穿着玫红色比甲的婢女,塞给她一个汤婆子。
入春之后,冬天才会用的汤婆子早就收起来了,但现在……
温度刚好,微微发烫的汤婆子温暖着郁嘉宁的手心。
那个婢女还端来了一杯热茶,是她平日里爱喝的白茶。眸光再往旁一扫,干净厚实的衣裳早就准备好了。
“姑娘,婢子先伺候你将身上的湿衣裳脱下来吧。”婢女脸上是真切的关心。
郁嘉宁记得她,她叫红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