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妖元无法做梦，三大圣则是不会，这群只会刷怪的练级机器觉得做梦，就是消耗自己的力量，所以从来都不屑做。

    只有蛮蛮还会有些进入一些浅浅的梦境。

    小青牛的力量和妖元可是对半分的，换做从前它是根本无法觊觎蛮蛮的梦境，如今便是蹑手蹑脚地利用【如梦令】进入了蛮蛮梦中。

    然后，它开始了骚操作。

    这一天，它突发奇想。

    让梦里的蛮蛮跑到自己梦境的边域去“碰”了一下。

    顿时间，蛮蛮似乎把泡沫般的梦境撞出了个缺口。

    她好似被勾起了什么恐怖的回忆，开始做噩梦，整个梦境都在剧烈颤抖，好像快崩塌了。

    小青牛明白这是一换一换掉了“梦境边缘”的保护机制，然后他看着泡沫缺口外的光明，却是想着要不要出去，思索半天，它还是没去，毕竟有点儿怂也是正常的，万一回不来了呢？

    然而，这终究被它发现了一个“可以走到外面”的办法。

    之后的日子，它开始问妖元和三大圣关于梦境的情况。

    这几位从来都是扛着巨兵，不管对方多少人都是正面刚的主儿，哪里知道梦境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自然都是不清楚。

    小青牛就这么憋啊憋啊。

    蛮蛮越来越女汉子了，他是越来越腻了。

    有一天...

    它忽然想起了主魂的一句名言“人的梦想是不会终结的”。

    小青牛深吸一口气，它明白了，也许是时候出发去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冒险了。

    于是，它依然决然地重演了一次骚操作，并且以蛮蛮的梦境为中转，不顾一切地奔跑到了那缺口外面。

    幸好，外面没有想象的可怕。

    白蒙蒙一片。

    好似是一团光雾。

    小青牛虽然决定了去冒险，但却还是没敢立刻离开这片区域，它就待在梦境出口，等了一会儿。

    身后蛮蛮的梦境缺口自动“愈合”了。

    小青牛忽然身子一个激灵，它也从梦境里苏醒了过来。

    第二次...

    它又走远了些。

    但还是时间一到，它就清醒了过来，但已经隐隐有了一些预感。

    如此算来，小青牛也算是明白了。

    自己是依托着蛮蛮的梦境去往梦境世界的，所以蛮蛮如果醒了，蛮蛮的梦就消失了，而身在蛮蛮梦里的自己也一起被醒过来。

    这很好理解，如果你被别人梦到了，别人醒了，那个梦没了，你自然也就不在那梦中了。

    想明白这一点，小青牛就彻底放开了。

    只要让蛮蛮睡得时间越长，他就可以在梦境里停留越久。

    于是，它做通了妖元的工作，让蛮蛮喝酒...

    妖元开了灵帝，找到了一批古酒，味道甘醇，清香冷冽，他和三大圣都开喝了，蛮蛮自然也跟着喝，还觉得挺好喝，可惜酒量不行，一喝就倒。

    妖元为了贯彻真正妖皇的意见，提出了“蛮蛮即便醉了，也可以一样的分成经验”的原则，三大圣无所谓，吾皇都亲自下场了，说啥就是啥吧。

    三妖都是曾经怼天怼地的存在，都是曾经与大帝或是佛陀对打的妖，根本不在乎这么点儿力量。

    于是...

    小青牛终于开始以了它的第一次远行。

    熟练地用【如梦令】带着蛮蛮打破了梦境区域，它如追梦少年一般奔跑到了光雾里，然后开始了一次极长的旅行，当然，这极长也只是他自己的感觉。

    但是它什么都没寻到。

    几次试验后，他有了一个想法：

    也许梦境的定位并不是能找到的，而是需要通过想象才能定位？

    于是...

    它脑海里浮出之前看过的几位美艳女修的模样，并且默默念她们的名字。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小青牛怒了，开始疯狂寻找，但梦境世界里，除了它所来的蛮蛮的泡沫世界，再无其他。

    它如同劳模般孜孜不倦地去寻找。

    终于，在足足探索了三十八天后，终于有一些不同了。

    又或者不是它找到，而是其他什么奇异的规则发生了作用。

    ——比如，人在黑夜里久了，便是会从原本的“什么都看不见”到“能看到一些”。梦境也许亦如是呢？

    似乎是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冬雪，这弥漫的光雾便是沉淀了下来，世界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样子：

    ——即它如今所在的世界。

    只不过这世界灰蒙蒙的，没有任何生命，也没有任何声音，如是和真实的世界重叠在一起。

    “这里是？”

    小青牛好奇地漫步着，它脚下的喷气巨龟不见了，此时却是站在一片灰色波澜的海洋上，自己顺时针右转一百二度的方向，距离三公里外的长馒头形岛屿正是现实世界里刚刚离开的岛屿。

    它站在海洋上？

    海水已经不具备沉溺的力量。

    这片大地也不会让他吸附往下。

    它甚至可以往天上走上几步，随心所欲。

    力量的法则，五行的法则在这里已经无效了。

    正玩着的时候，忽的，它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联系，这联系是彼此都注视到了对方，也是最近的联系，而在极远极远处也许还存在联系，但却是无法触碰到。

    然后，它听到一声女子的声音“何为道？”

    小青牛一惊，这声音可以啊，圣洁而优雅，其中藏着令人想要一窥究竟的诱惑，肯定是个很漂亮的妞儿。

    于是，它决意定然要好好装一番比，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前世的道德经靠谱点儿，便故作深沉，淡淡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噫？”

    女子情绪有了些波动，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显然是评价之上。

    然后，小青牛便是感受到了一股奇异的吸引力，似乎在邀请着它，它心底一喜，色向胆边生，也许是可以开始没羞没臊的春梦的时候了，于是它就应邀了。

    它顺应了这邀请，一步踏出，落脚后却已经不在原地了。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前世的企鹅好友，这是先回答问题再加好友，然后开始聊天吗？

    emmm...

    思绪拉回。

    它竟然已不在原地，而站在了一颗不知何处的星球上，荒凉、没有任何文明，奇异的苍白色气体翻涌着如纱幔，而远处还能看到宇宙，却看不到日月，看到星辰，以及五彩斑斓星河般的云幔，壮阔无比，比之海洋更广，比之天空更远，一瞬间能让人觉得此生渺小，不过沧海一粟。

    灰色粗糙的陨坑边缘，坐着一个仙女。

    她侧脸极美，一双眸子里映着远处的万般星辰，小襦裙，裸着小腿、雪足只着罗袜，在星空之间的黑暗宇宙里轻轻晃着，星河都成了她的背景。

    这冰冷的宇宙，也似乎因为画面里多了她，而有了一些亮丽。

    小青牛看到这仙女侧面的一瞬间，就落下了口水，美，太美了，想到是在梦里，它也不想多啰嗦，直接扑倒就是了，春梦一场嘛，居然还是宇宙背景的，一个字爽，两个字刺激，三个字我想要，四个字还等什么，六个字现在立刻马上。

    于是，它准备扑上去。

    但冲了几步，它更清晰地看到了这个仙子的容颜。

    它猛地一激灵，整个人都冷静了下来。

    为啥？

    因为这女人居然和马姐有点像！

    不是说模样像，而是气质像，纯粹，圣洁，对世事漠然，似是沧海桑田，万物改变，生死轮回都入不得她的眼，所求的唯有道，身如到，气质飘渺，却又令人怦然心动。

    就是因为和马姐像，所以小青牛一瞬间像是吃了一瓶镇定剂，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

    马姐和地藏哥揍了它多少年？

    仙女也不看他，轻声呢喃：“能来这里，你果然和别人不同，过来坐吧。”

    小青牛想到马姐，顿时变成了谦谦君子，心底就想着先磨合磨合，说不定这春梦一做，以后就不怕马姐了呢？

    这么想着，他就坐在了那仙女身侧，不知为何，这一坐，心就乱了，好似眼前之人就是那撩人的小妖精，没有男人能够承受她的魅力，若是你有一丝想要追求道，就会发现道根本无需走远去求，因为道就在身边，只要转身扑倒，你孜孜以求的东西就唾手可得。

    但小青牛想到马姐，又冷静了下来。

    仙女露出满意的神色，然后又问：“何为道？”

    小青牛只想说“咱能不能不聊这个，在梦里嘛，我爽你也爽，直接点，好不好”，但话到口边还是抑制住了，毕竟他虽然是揣着色心来的，但好歹也是个遵循恋爱基本法的妖，于是他决定把这个逼一装到底。

    得从心灵层面上征服她。

    它思索起来。

    那仙女便是不急不躁的等着。

    然后小青牛用充满磁性的嗓音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仙女听完忽然沉默了下来，好像在消化小青牛说的话，许多道理她都明白，但如此简介概括，好似只是一个开头的论述道，却是让她觉得字字珠玑，如雷贯耳，好似极其难求的圣人论道，振聋发聩。

    仙女忽的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我美么？”

    小青牛忽的喘气起来，不过三个字就让它简直要失去理智了，但幸好它想到了马姐的脸，硬生生的凉了下来，然后继续思索。

    仙女若是问道般等着。

    片刻，小青牛道：“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焉而不辞，生而不有，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仙女：........

    她好奇地侧过头，第一次正面看身侧的男人。

    小青牛装逼的功夫还是很深的，它气定神闲，压住喘息，看着远方，眸中似有星辰生灭，万物轮回。

    仙女好奇地托着腮，看着它。

    小青牛脑海里重复着装逼第七准则：说话越多，越是掉逼格。

    所以，它不言。

    仙女也不言，她忽的对这个梦里见到的少年充满了好奇。

    两人就这样，在宇宙的背景里，沉默着。

    良久。

    仙女问：“明天你还来吧？”

    小青牛的心跳再也也止不住，一颗心完全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跳的整个梦境里的宇宙都是嘭嘭作响。

    仙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为何会心动？”

    ——你都能如此清晰的剖析道了，言论如圣言，振聋发聩，却为何还会道心蒙尘，如凡人般被我模样所动？

    小青牛淡淡道：“天会动，地会动，星辰日月皆会动，那我为何不能心动？”

    仙女愣了愣。

    小青牛轻声说：“不过道法自然。”

    仙女好奇地瞪大眼，忽的笑了起来，这一笑，整个宇宙的星辰光泽都被她压了下去，好似春日降临在群星之上，百花盛开，令人口干舌燥。

    仙女给了邀请：“明天你再来吧。”

    ...

    第二天，小青牛没去。

    它越想越觉得自己碰上对手了。

    于是连夜温习了自己的套路库，又把主魂前世看到的道德经，南华经什么的仔细温习了两遍。

    这对它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只要征服这个梦中的妹子，它从此以后就不会害怕马姐了。

    之所以它第二天不去，就是欲擒故纵！

    你要我去我偏不来。

    等你恼怒的时候，我再出现。

    妖元很奇怪，只觉得这与自己共用着一具躯体的元神好像很嗨的样子，但它也不管了，反正它的任务就是打怪，升级，然后杀杀杀。

    第三天。

    小青牛喝了一坛酒，酒壮怂人胆，然后顺着蛮蛮的梦境，再次走到了那灰蒙蒙的梦境里。

    雪花还在漫天下着。

    它闭目细细感受，顿时又产生了一抹联系。

    熟悉的仙女声音传来：

    “昨天你没来。”

    小青牛淡淡道：

    “今天我来了。”

    然后尝试性地发出了邀请。

    仙女笑了一声，然后她感受到了这邀请，也不拒绝。

    下一刻，她便是出现在了海上，看到了一个飘渺出尘的少年，盘膝坐在海上，穹苍正下着大雪，他抬着头，周身充满玄妙，眸子里倒映着诸天王界，唇边的一抹弧度又有些忧伤。

    似乎是感受到了动静，少年侧了侧头，却是没有看向那美绝天下的仙子，反倒是落目在了这一片灰蒙蒙的大海上，好像水面下的是这五浊恶世，是这攘攘红尘，一抹怜悯之色从他眸中生出，恰到好处地映在了仙女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