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皮吵着娘娘呢。”
枕春与她几人进了偏房的暖阁里落座,上了茶水与糕点,才叫宫娥去寻了好东西来赏赐琇莹。她浅浅呷了一口白水花茶,说道:“我是喜欢热闹,往前桃花儿在的时候,便很爱说话儿。”说着将糯米糍推给了琇莹,问她:“丫头平日在家中玩些甚么,喜欢女红弹琴吗?”
琇莹落落大方:“臣女不喜欢拘在屋子里弹琴绣花儿,喜欢读医书。臣女听人说,皇后姑姑主张女阁明兴,让女子们各有所长,褒奖女子们立户从业,故而臣女想做一个大夫。”
“大夫?”枕春很是惊奇,“因男女大妨的缘故,女子学医的少,做大夫的更少了。譬如我大魏国太医院还未录过女医,你可知此事乃路漫漫其修远兮吗?”
琇莹点头:“臣女知道。可我大魏国以前也没有女子垂帘听政的先例,皇后姑姑也是这头一个。治病救人乃是济世安民的好事,臣女觉得比弹琴绣花更有益处,故而喜欢。既是喜欢,便要做出一番事业来,让女子也可以当大夫,所以臣女不怕难。”
“你小小年纪,竟然有这样的心性。”枕春喜欢她,觉得是个灵气逼人的好姑娘,便看得更细致起来。
但看琇莹肤白唇红,两颗虎牙显得人笑起来盈盈可爱。她说话徐徐,行动缓缓,但眉宇之间偏偏有着一股子韧劲儿。
便是说笑之间,却见内侍进来回话:“皇后娘娘,大皇子有急奏来禀。”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琇莹
既然说是“急奏”,枕春便不敢耽搁。想着左右都是皇亲国戚,便也没有甚么好避讳的,连忙宣见了大皇子。
大皇子冒着靡靡细雨,匆匆忙忙地进来,一身皆被雨淋得润润的。他进门挑开帘子,见里头一众人,便有些不知当讲不当讲。枕春见他踌躇之态,心中意会,颔首道:“这安大人的妻女,虽无血亲之缘,但按理说你该唤一句舅母与表妹的。”
大皇子这便明白了枕春的意思,与李氏同琇莹互相见了礼。这才从袖内抽出了一封捂热的羽信递给枕春:“母后,枢密院前方战事急奏。”
枕春一听也知道是要紧的事情,连忙撑起身来,取过书信一目十行看去。
信是隆国公来的,南疆平原会战的第二战,已经打响。扶南国与大魏国边疆地势复杂,又遇梅雨时间连绵不断的雨水丰沛,导致了山洪暴发。那洪水破堤冲过营地,魏军始料未及,一夜之间被扶南军游击围歼近三万人。
慕北易见得军情颓败,破釜沉舟,为振士气驱马前锋。一日下来腹背受箭,仍不肯卸甲。
枕春读得心头一沉,扶着桌案略晃了晃身子,才觉得小腹隐隐抽痛起来。
大皇子见得枕春嘴唇霎时青白,只连忙去扶她,自责道:“都怪儿臣不好!只让母后受了惊骇,快……快传……”
琇莹连忙上前一步,只轻轻掐住枕春手腕,少顷才道:“无妨无妨,殿下不必忧心,只是骤然受惊,轻微的痛胎之症。此由热之顾,一时不能速愈,皇后姑姑需要卧床休息两日。现下,该将这山栀、黄芩、当归、玄参、与杜仲煮水煎熬服用,数日便能消症。”
大皇子偏头去看琇莹,半信半疑,只连忙将枕春扶到卧榻之上。
枕春这一动胎气,便心中悬悬的更难将息。好在琇莹懂些医术,与太医诊断无有所出,前前后后地将枕春照顾着,这才好些。
安正则虽不能长留,但李氏身为枕春的长嫂,也是贴身尽心陪伴。枕春有了亲人的眷顾,心中稍稍开阔,大半日后才止了痛胎之症。
翌日天还未亮,长皇子又送了枢密院的急奏来。因着前车之鉴,则等枕春醒了,才缓缓地说给了枕春听。
因着一场梅雨,高棉国地形险峻,处处荒山悬崖,四处泥石随雨奔流。双方互被痛击,慕北易带伤披甲接下了第三战,战场上尸横遍野,处处皆是腐臭的味道。
并肩王慕永钺提出放火烧山,也因连绵的天雨不能实施。这连日下来,交战情形不容乐观,连老天也不眷顾大魏。扶南国与大魏是有灭国之仇的,打起仗来据说是只死不生,勇猛异常。信中隆国公说,那新扶南国王必为先锋,故而慕北易也固执不肯相让。
两个国家的君主皆亲自带兵,要走在军队的最前头,战在刀剑的最尖锋。
枕春卧在榻上,望着还未擦亮的天空,蹙眉想了想,忧心道:“如此时节,春雨丰沛,战场上尸体堆积成山最易传染瘟疫。陛下被锐器穿身却不卸甲,更容易生病的。”想来此事心急如焚,“本宫以为,不如先请陛下归京,其余之事再作定夺。”
大皇子也是满心忧虑,道:“并肩王也是此意,前线阵前三番规劝父皇。父皇说,如今战事略颓,我大魏退兵便是认输。将士不能退,父皇他便不肯退,说他倘若退了,便是丢了慕家天子的脸。隆国公与诸位将士也是再三劝谏,还是不得用。”
枕春咬牙:“他不惑之年一把老骨头,还学少年郎的骨气来做甚么。糊涂!聪明一世,竟然要蠢笨一时吗?!”
大皇子不敢接话。
枕春是惧怕战争的,她的二哥哥便是死在了战场上。其实在她心中,民族情怀并不那么浓烈,但她要守护自己的手足亲人啊。倘若慕北易死,大魏国得来不易的安宁或许便会满盘倾覆。她可以不爱这个男人,但大魏国的子民不能没有一个明君。
如此再三思虑,还是撑起身来,叫大皇子伺候笔墨,写了一封诚恳的亲笔请归书。又深思熟虑一番,勉力起身更衣,扶着肚子往外走去。
苏白见得此状,惊骇不已,连忙拦着:“娘娘胎气有动,万万不可劳动,这是要做甚么啊!”
枕春眸中目光坚毅,手上捏着书信,沉沉道:“上朝。”
众臣听闻枕春接到军机,胎气大动卧病在床的时候,是已经准备下朝了。一阵内侍唱礼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步伐。便看见枕春素面朝天地从珠帘后转出来,凤袍一撩,竟然坐在了龙椅上。
众人嘈杂的非议之声传进了枕春的耳朵里。
临淄王面色一讪,上前一步,道:“妇容乃是女子德行,皇后娘娘怎能面上不加修饰便素面以示诸位外臣……”
“闭嘴。”枕春面色沉郁,忍着孕中不适,手紧紧攥着龙椅上的兽头扶手。
临淄王陡然领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