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强求。他爬树捉猫也好,顽劣闹腾也罢。只盼以后能开弓骑马,护我大汉江山太平。”
月牙张张嘴,脸色一讪却又埋下头去。
“怀凌……”慕北易若有所思。怀灵怀灵。他可怜枕春这一份追思之情,倒觉出几分惆怅滋味。颔首拂袖,道:“准了。”
小怀凌还在奶妈怀里吃手手,忽然咯咯又笑起来。
连月阳今次亦携二子一女前来赴宴,才是真正羡煞旁人。长皇子今载已是个小小少年郎,个子倒格外的高,比寻常人家十余来岁的少年高出了半个脑袋。他说话彬彬有礼,有条不紊,道:“五弟弟笑声洪亮,想来以后定是个好武功的。到时候儿臣便亲自做一把好箭,送给五弟弟。”
枕春听得笑了起来,与左右道:“瞧咱们长皇子亦是兄友弟恭的模样,想着本宫才入宫的时候还抱过他。”
长皇子倒是赧了:“儿臣已经长大,不是小孩子了。明贵妃娘娘只当儿臣还是那小娃,殊不知父皇前日允许儿臣学御射呢。”
连月阳亦觉得有趣,连连嗔道:“好了好了,你明贵妃娘娘不过说个笑罢了。快坐下。”
长皇子亦也笑着,依座次回了嗣席首位。
说来,长皇子的御射天赋,倒十分中流。较之骑马射箭,他读书做文章更下功夫一些。虽比不上坊间流传的天才少年郎们,倒也中规中矩,勤勉认真。就是好在这处“中规中矩”,策论不是天赋异禀,武功也算不得骁勇,往后儒雅闲散当个无权王爷,足矣。
这才是庶出长皇子的立足之道。
至于长皇子天资上的中庸是刻意为之还是当真如此,枕春不得而知。不过长皇子性子像连月阳,极温和又从善如流,往后指不定要成个乐京贵女们垫着脚尖投花的逍遥王爷。
诸人说起皇子皇女们的事情来,便有了趣味。柳安然有些默然,转身想将四皇子抱过来,却见四皇子拽着月牙的衣袖不肯松手。
月牙心中咯噔一下,连忙将四皇子的手指一只一只掰开,推着他往柳安然怀中去。
四皇子不肯就,霎时哭了起来。
柳安然措手不及,只得唤嬷嬷将四皇子带下去宽慰一番,再回头来看。
满殿娇影谈笑风生,说生养的痛苦与骨肉的甜蜜,说女阁的明兴与京畿时兴开化的婚配。她们聊得莺声燕语,柳安然竟觉得自个儿像个局外人一般插不上话。
她两次三番张嘴却无声,心中煎熬。待定神想了想,偏头看着慕北易如旧的侧颜,才下了一番决心,开口陈道:“陛下。今载多见喜事,六宫有序,多亏明皇贵妃的摄理才得光景。臣妾身为皇后却身子不争气,时常自叹弗如又觉愧疚。愧疚不能时时陪伴、服侍陛下。恰逢今春,也到了大选秀女、充实掖庭的时候了。”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喜事
柳安然此言一出,满堂寂静。
自女阁组建之后,各人皆有长可展。管账的管账设宴的设宴,带小孩儿的带小孩儿。或是大伙儿都心机算尽的疲了,这帝城也是前所未有的和睦。往日里一心扑在争宠邀宠上的嫔御们,如今有了许多事情可以做。
暌违不见柳安然出门,大半年有一回见,陡然听得她提起选秀之事。众人才想起来,原来是身在内宫之中,还是不能免过这些妻妾琐事。
选秀是选不完的,三年一选,好像割韭菜,一茬又一茬。以慕北易的年岁,再割十茬也是行的。柳安然身子不敌,便想要借此培养派系或壮大声势?枕春略是思忖,却觉得这也算是一着心酸棋。将年轻貌美的女子往心爱之人的怀里送,当初月牙爬床柳安然亦是气过的。
如今却不得不服这个软。
帝王之妻果然不好当。枕春顺水则道:“皇后娘娘果然宽仁贤德,臣妾以为然。”
众嫔御见枕春不以为意的样子,便也懒懒地作了模样,齐声颂道:“皇后娘娘宽仁贤德。”
柳安然面色稍霁,对慕北易道:“陛下以为如何?”
慕北易逗着小怀凌正在趣处,有意无意敷衍应道:“按皇后说的办罢。”
柳安然这才觉得心口的一阵郁结舒畅了些,匀匀吐出一口浊气来。
其实人是已经看好了。柳柱国下了心思甄选,人选是柳安然母家王氏的小姐,鸿胪寺卿的女儿。鸿胪寺卿王显阳两个女儿,大的那个被枕春随随便便的一句“好姻缘”打发去了高棉国做山高路远的福昌县主,小的这个刚好及笄。
小王氏年纪小,性子软,貌美才情都有几分。最要紧的是,柳王二家是姻亲,沾亲带故的,柳安然更拿捏得住。柳柱国在柳家与王家各宗各族里挑拣了十几个,才定下这个小王氏来。
正如此想着,柳安然心头松了一口气。却见是枕春懒懒散散地站起身来,祝了慕北易一杯酒。她笑意盈盈,声音软软:“选秀呢,是喜事。臣妾这儿,还有一件趣事要问问陛下呢。”
“嗯?”慕北易凝神看来。
枕春狡黠一笑,只将那酒轻轻碰唇,一沾即离:“臣妾闻听新晋的雁北都护府大都督嵇将军,如今似是乐京谈资中的一位红人。早些时候听宫娥们说,陛下为彰这位嵇将军的功勋,特意在乐京赐下了将军府呢。”
“嵇卿,他是庶民出身,不矜不傲却骁勇。”慕北易想了想,也是庶民出身最是放心。他端茶浅呷一口,“雁北一战,功勋最盛,少年将军很是难得。据说嵇卿曾是你次兄麾下历练出来的,十一娘问起他做甚么?”
“正是他曾是二哥哥麾下的将士,故而有所耳闻。”枕春掩去眸中哀愁,只换笑颜来对,“这及冠之年便功勋累累,又是大都督,少年英才自然觉得稀奇。只是……不知可有婚配?”
玉兰在枕春身后听得陡然一震,险些把小怀凌的奶壶给打碎在地上。
小怀凌伸出小胖手扑腾了两下,吐了个奶泡泡。
慕北易乍听此话,却朗笑起来:“倒把你们一个个闲的,原来在此处等着。嵇昭邺无有婚配,亦无高堂,闻听是孤身一人。”他涎眉戏谑道,“前两日,雅妃也来问过此事,还说家中有个表侄女待字闺中。”
雅妃教说得莞尔一笑,倒有些不好意思:“陛下拿臣妾说趣。那嵇将军是二品大将军,陛下如今重用。臣妾家中算不得高门大户,也不过偶听着此事儿,着此一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