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说着一边抽泣,胸口两团香肉随着抽泣上下起伏。
枕春心想,这还不得罪还想如何得罪,便问:“谁打发你过来伺候的?”
阿云喏喏答道:“祺淑妃娘娘摄理六宫,自然是祺淑妃娘娘做的主。月御女心中不喜欢奴婢,又不敢拂祺淑妃娘娘的意思,还不是日日拿奴婢使气。”
原当祺淑妃是个不屑的,原来处处都有提防。枕春唤她起来:“这样的话你要仔细说才是,使旁人传出去是非,再说哪儿有奴婢说主子不是的。现下雍华宫里静婕妤娘娘有皇嗣,你别在此处哭泣,叨扰了别人。”
那阿云应下,却说:“明嫔小主虽然如此宽慰奴婢,可奴婢也不是一味忍小的。月御女在屋里可要强,往后奴婢定得有番作为使她说不上话来!”便抽抽搭搭地回去了。
玉兰看着阿云走远,扶着枕春往披香殿走,低低道:“那阿云姑娘也是可怜,脸颊通红通红的,可没少挨打。”
枕春摇了摇头,看着手上一枚葡萄绿宝的戒指,冷冷道:“那阿云瞧着可怜,心思也不简单的。这会子跑来雍华宫外哭,连姐姐刚刚有身孕,陛下自然是要来的,她是要哭给谁看。正是这时候天气冷冷的,人人都穿袄子,她却穿着那样子的棉裙齐胸,是想入谁眼睛不是?”
玉兰听得脸上火辣辣,瘪嘴偏头道:“可那位月御女不也是这样得了宠爱,怎能看不明白?”
“没听说是祺淑妃打发去的,她不过一个小小御女,哪里敢拂祺淑妃的意思。”枕春本以为祺淑妃是个不计较的,没想连个御女也要治住,“才肯打发了这样妖妖娆娆的人来,没得做些祟事,也好使月御女忙着防窝里乱,没得心思去邀陛下的宠爱。”只是那月牙也不是简单轻巧能打发的,或祺淑妃为着立威、警示,还有什么深意……
玉兰不禁回看那阿云走的方向:“小主的意思奴婢知晓了。”
枕春跨进披香殿里,只低低嘱咐道:“你便留意着咱们栖云轩便是,月御女有许多小聪明呢,犯不着咱们为她担心。”也摇摇头,“那叫阿云的宫女心气儿大着呢,你听她说的那番话,可不是立誓要做第二个月御女?”
连月阳正在殿中屏后写字,听枕春来过,便出来携她:“听内侍唱礼你要过来,我也高兴。”
枕春便将那有耳朵的小花帽子拿出来给她看:“姐姐这样子孙福气实在好极,我自小女红都是勉强的。若让我做些衣裳的也裁剪不好,只得做个小帽帽给姐姐乐。”
“这才一月余,哪里就想着这些东西了。”连月阳入了坐,将那小帽帽拿来看。先本有喜欢之情,看着看着眉宇间带了些许愁容,“能不能落地谁又知道呢?”
“哪里还有这些晦气话来说……”枕春道,“姐姐的大皇子如今聪明健康,还不是姐姐底子好着呢。”
连月阳攥紧那花帽子,屏退左右,低低说着:“实不相瞒,自施氏自缢,我心中偶尔有愧。”
“那是她的命,姐姐何须担忧?”
连月阳说着有些戚戚:“倒不是有愧揭发她的罪状,而是有愧我是否害了她的孩子。若不是我故意将风热染给她,她也不会临了生产病倒。她那么风光无限,生了一个畸胎惹陛下厌弃,我时时想着也害怕。”便掐着手心儿,“可我那时只为了我的湛儿,什么都不管不顾,恨不得让她小产才痛快……现下这样我想起来,又觉得害怕。会不会有报应轮转……”
枕春劝道:“连姐姐可是想岔了。姐姐得风热的时候,她的孩子已近临盆了。若是有什么吃不好用不好的,也不会是风热所致,怕是早被人算计了。”
连月阳轻轻叹息:“若没有我去揭发她的罪证,她如今想必已经复宠了罢。如今我也是第二回生养,就什么也不怕。有什么报应只求报到我身上来,万万莫要害了我的孩子。”
枕春紧了紧她的手,倒不担心连月阳是个脆弱的人。只要她的孩子生下来,她就能为其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心里想着倒发了寒,她自个儿不过一个嫔位,若现在得了身孕……只怕要被祺淑妃惦记了。
二人讲了几句也觉得郁郁沉沉,索性看见天气冷晴,想出去走走。这一路从雍华宫往梅园子里,正恰冬日里头颜色清冽,辟出一块儿小地方燃了暖炉子正好吃花酿。连月阳有了身子不便多饮,便就着汤水尝了尝梅花糕饼,也觉得花趣有所得。
这一日天冷空晴,花影深处久坐还有几分桀骜情态。枕春与连月阳二人算说得上话,又说连月阳是庶民身份出来,小时候在乐京坊间街上玩耍大的,能说许多奇人异事。
两人谈笑中天色晚来欲雪,低低的暮霭染着天穹。一丝盐般的白絮落在连月阳头发上,枕春连忙去捉:“连姐姐身子贵重,天色晚了可莫在外头久坐。”
连月阳笑道是,二人便从梅园子里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着晚膳再传甚么花馔的点心来吃。便依稀看见前头雪絮飘散的阴影里有个人在树丛里彷徨走动。
“这样的时候,还有谁来,莫不是迷路的宫女?”连月阳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人走动得十分奇怪,左边两步右边两步,也看不清脚下动作,好似飘忽一般。再去看那人的身形也长长顺顺的不大自然,就止了步子。
玉兰胆子小,低低回禀:“二位小主,这梅园子荒僻,宫中还有许多怪力乱神的……”
枕春撇开玉兰冒着冷汗的手:“咱们几个人,也怕这些不成,谁在那里作怪罢了。”便掌了一只宫灯过去看。
灯火暗暗的。枕春只拂开两三只稀疏歪斜的梅花,在一截矮矮低低的木丛后头,一个绿衣棉裙的宫女在一株歪脖子老梅树下轻轻来回晃动。她莫名心悸起来,开口喊了两声不见那人回头,趋步上前一推。
这一推惊起许多雪絮散乱开来。
便看见那宫女晃晃悠悠转过身来,脸色紫黑,眼睛鼓鼓的突出来,嘴唇好似饮了黑血般发乌。喉咙上一条半新不旧的麻绳勒得紧紧的,脸上还有清晰地巴掌印子,可不是刚刚吊死的。
正是阿云,不是别人。
正文 第六十六章 纪大力
枕春骇得一抖,连忙后退两步,小声唤着:“连姐姐……别……别过来……”
“竟是什么事情?”连月阳拨开树枝,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
“别……”枕春一心想着连月阳怀着孩子,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