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簇眼睛眯了眯:“你是不是觉得压力很大,精神很紧绷,你平时自我纾解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又是什么?”
秋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脸上泛起的红慢慢地退了下去,他垂着眼睛盯着黎簇放在桌面的手指,黎簇的手指很长,大概因为喜欢运动原因手背上的皮肤也算不上白,手指关节微微突出,秋水抿了抿唇,他伸手轻轻抓住了黎簇放在桌面那只手的食指,他握着黎簇的食指,然后说:“我觉得恶心。”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觉得我自己恶心。”
黎簇被他握着的手指在秋水的手掌心里曲了曲,秋水本来觉得有些难受,黎簇的手指像是拨了根他大脑中的弦,让他听见了一阵带着回音的震动,这声音震得他有些头晕目眩。
黎簇沉默了会儿,他抬手直接握住了秋水抓着他食指的那只手,放在自己的唇下轻轻地亲了下:“去医院看下,不用担心。”
秋水说:“我不担心。”他确实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不在乎,他对于自己是否功能正常完全不在乎。
黎簇眼睛微微弯了弯:“我担心。”他说,“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出轨。”
秋水猛地转头看他,黎簇永远都是这副笑眯眯说什么话都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秋水在这一刹那却没法判断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在跟自己开玩笑,他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着做那件事有那么重要吗,自己能不能正常使用功能有那么重要吗?他罕见地对黎簇产生了一种能称之为愤怒的情绪。
黎簇的表情丝毫不变,他只是在某个瞬间突然福临心至地想到秋水的压力并不是来自于功能障碍的压力。自己医生好友说大多数人因为初次不太理想而遭受了打击导致的心因性ED,所以越是不行压力越是大。秋水很明显并不是因为自己不行而压力大,他更像是因为自己不行而感到轻松,黎簇想那么他需要一点压力,不需要很多,一点能让有想要去治疗,想要对抗他的消极性的想法就好了。
秋水在自己内心愤怒完了之后垂下眼睛小声说:“我会去医院。”
黎簇笑眯眯地:“那就好。”
第39章你不用出轨了
后来黎簇发现,其实秋水常让他惊叹,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自己被骗到手机号之后常让他惊叹。
假期的最后一天下午三点,黎簇开车送秋水回了学校,秋水下车后在车头处磨蹭了一会儿,黎簇的车发动机还没关,车子还在震动随时准备调转车头,秋水绕了个车头站在了黎簇车窗口。
黎簇按下车窗,手搭在车窗上小声调笑:“怎么了,还需要一个goodbyekis吗?”
秋水直接无视了黎簇这句话,他站在黎簇车窗前垂着眼睛看黎簇,小声说:“我周五上完课就回家。”
黎簇先是嗯了声,而后在大脑里仔细回味了下这个秋水说的这个“家”字,笑眯眯地又答了声:“好。”
秋水的背挺得不太直,有点像个青春反叛期的学生正在被老师谆谆教诲,他规规矩矩地站在黎簇的车窗前,规规矩矩地听黎簇说话。
黎簇说了一个“好”字,秋水抿了下唇,随后又道:“那我下完课直接坐地铁过去。”他说完紧跟着又接上了一句,“那我们星期五晚上要吃什么?”
秋水的计划已经定到了五天后,这让黎簇觉得有些好笑,但是他十分配合地开口道:“我下班回家可能会到八点钟。”
秋水噢了一声,他等了会儿又问:“那你想要吃什么,我周五下午只有一节课,可以先去趟超市买东西。”
黎簇笑眯眯地:“随你喜欢就好。”他顿了会儿,想起来,“不过你周六不用工作了?”
秋水说:“跟兰悦姐说了以后都排周六下午或者晚上的班。”
黎簇眉梢挑了挑,他慢条斯理地嗯出了一声。
秋水的脚粘在了车窗前地下一样,他觉得有些烦,想着是不是还应该说些什么,他刚刚偷偷看了眼自己手表上的时间,现在才下午四点过五分,距离他要去奶茶店工作还有很长时间。
黎簇的车引擎还在震动,一副随时准备掉转车头要走的样子,秋水的腮帮子因为一种莫名的烦躁而鼓了鼓。
黎簇的手在车窗上轻轻点了点,他开口道:“好了,你先回宿舍收拾吧。”
秋水慢腾腾地噢了一声,他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一种情绪。
他从初中毕业,离开自己的初中、离开自己的同学时没有产生过任何跟离别相关的情绪;高中毕业最后一场班主任课的时候,班主任跟所有同学说再见,说祝同学取得好成绩能有一个远大前程,很多同学都很感动对分别感到不舍,秋水也没有;离开家的时候大姐送的他,对他说了很多贴心的不贴心的话,他坐上车就走了,头也没回。
此时此刻他站在黎簇的车前竟然产生了一种可以称之为不舍的情绪,可是他分明才刚刚从黎簇的车上走下来,并且已经跟对方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但他仍旧在此刻站在这个地方脚都挪不开半步,他紧了紧牙提醒自己够了啊,提醒自己——你昨天才跟黎簇说你不是个粘人的人。
秋水张了张嘴,准备正常跟黎簇说再见。
“秋水——”不远地方突然传来有人喊秋水的声音,秋水转头望过去,自己三个室友正一起从校门方向走过来。
喊他的人是大个子林喻北,他身后跟着严子兮以及中秋回家过节了的崔想。林喻北的个子高,一打眼就能见到,他朝秋水方向走过来:“嗳真是你啊,刚刚看着像。”
秋水转头看他,他朝林喻北点了下头:“嗯。”
林喻北站在秋水面前伸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我们仨准备去吃火锅,正好碰见你了,一起呗?”
严子兮跟崔想两人才跟过来:“对啊,一起呗,正好我们一寝室还从来没聚过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