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的耗子,阿绯的心头揪紧。禅机,她从来都只想好好珍藏的禅机,怎么能被丢在这样的腌臜地方。
狱中的光阴似乎停住不走了,很多人在狱中疯了,不是被打疯吓疯,而是被未知的恐惧与可怕的寂寞逼疯的。
狱门轻响时,禅机正盘腿坐在蒲草上,双目微闭,依旧是在苦吟寺时的模样,他在打坐念经。
他缓缓睁开眼,那双眼睛似乎有流光溢出,其中涌动着慈悲的水波。他不像一个犯人,更像一个正在历劫的修行者。
他住在单人间,里面被他收拾地还算干净。牢房位置看似在偏僻的拐角上,鲜少被人打扰,实际上却是最严密最不易逃跑的一间牢房。
阿绯的鼻头泛酸。
“咣....哗啦....”牢狱的大门被重新锁上,“时间不多,您快些。”
黑色大氅将阿绯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裹住,她站在禅机的面前。禅机清瘦了很多,新生的短发浓密,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茬。
禅机缓缓从蒲草上站起来,“阿绯...”
深深的帽兜退下,露出阿绯剪水的双眸。她只身一人,裹一身夜色,来到他面前。
“禅机——”
微风过处,鼻间留下她发间的芳香。不算重的分量撞进禅机的胸口,他急忙伸手将这来之不易的人抱住。
禅机垂首,埋在她颈间。
他笑自己。
她来时,他在打坐。从前为僧时,他打坐是为念经。如今,他打坐,竟只是将他与阿绯的相识相知相交细细的回忆,密密地品味。她的一嗔一笑都能叫他无声地想上很久。
“阿绯,你才是我终生的信仰。你才是我需要用一辈子去参悟的经书。”
阿绯从他怀里抬头,她捧着禅机的脸,凤眸通红,“馋鸡,你都长胡子了,难怪嘴这么甜。”
他用额头顶她,“你不喜欢?”
怎么能不喜欢呢?阿绯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在他长满胡渣的下巴上咬了一口,“谁说我不喜欢,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
禅机的眼睛有些湿润,他摸着阿绯的发顶,“阿绯,我两天没洗脸了,这你都啃得下去。”
她眼睛里有泪花,手上紧紧地攀着禅机,“...馋鸡,我只要你不死....”
禅机亲亲她的发顶....
傻姑娘,我有多舍不得你,你永远不会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从不输给你对我的爱。
清泪从男人的脸上垂落,无声渗进阿绯的黑发,悄无声息。
禅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绯,你走吧。别管云霄了,也别管我了。走远一点,一个人好好的活。或者....我大度一些,你可以再找一个好男人。你眼光那么毒辣,一定能再找一个好的伴侣.....”
禅机忽然闷哼一声,是阿绯在他的胸口处重重咬了一口。她不肯松口,那眼泪如不要钱的雨水弄湿了睫毛、弄湿了禅机的囚衣。
禅机怜爱地拍着她的后心,话不曾停,“我想明白了,上一辈子我一定是欠了你,这辈子还债来了。”他问她,“你说欠了什么呢?感情债?不太像....我这人不花心,应该做不出让你独守空闺的事。还有,你这人这么蛮横,动不动就要咬人,我要是敢在外面胡来,最后大概是被你咬死了。”
阿绯咬不动了,她明明在哭,却又抽风地笑。
她抬头去看他,又哭又笑。
禅机抬起拇指摩挲着她的红唇,喃喃道,“至少....现在你还是我的....”
牢狱中灯光昏暗,禅机将油灯弹灭。
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身体中的两人,撞进了隐蔽的墙角里。这里,只有他们两个,黑暗中传出几不可闻地极力隐忍地喘息声。
拐角以外,是囚犯们的低低哀求声或者鼾声,间或能听见一两声老鼠的叫声。
纯黑的大氅下,阿绯的裙摆被高高地撩起。
她被禅机吮/吸着,与禅机交换着彼此的气息。心跳失了速度,禅机似乎在与她做最后的诀别。
他毫不留情地,一次次撞击。阿绯,一次次迷失自己,一次次淹没在他的溺爱中,一次次冲出天际,又一次次地被他拽回身边....
指尖陷进禅机的肌理,留下一道道红痕。
烟花将要在夜空盛开时,他想要抽身离去。
阿绯惶恐,紧紧地困住他,“不要走——”
一刹那,烟花炸开,那绚烂的星星点点全部留在了阿绯体内。身体的交融尚未分开,禅机落下最后一滴泪,“你怎么就一直不能让我省心啊?”
阿绯靠在他怀里,“这样,你就不会丢下我了....”
黑暗里,她轻声问他,“馋鸡,和我说实话,那日是不是故意和我吵架?”
禅机摇头。
她却不信,无所谓,她已经猜到了,“你找到那个宫女了对吗?”
禅机还是摇头。
阿绯靠在他身上,闭眼时唇角有笑,“云霄的死是不是和我有关?”
禅机收紧双臂,“阿绯,别问了。和你没有关系,听我的话,今夜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别回去了。”
“云霄....是不是我害死的?或者...我是帮凶?”
“不是。”
他的回答,如此斩钉截铁。
阿绯知道了,那天,他只是怕她追问,他只是不想说实话又不想对她撒谎....
她说,“禅机....谢谢你.....”
谢谢你对我,这么地,用情至深。
谢谢你对我,这么地,小心保护。
谢谢你为我还俗归家,为我获罪入狱....
她抱着他劲瘦的腰身:我有多爱这个和尚,我说不出来,可是只要像以前一样爱他就够了...
禅机感到了不安,“阿绯,你想做什么?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不同意!”
阿绯整理着被他弄乱的衣裳,“我没有想做什么,我只是不想让你死。”
她来,是为他,也是为确认那个宫女。
宫女存在,并且以男人的面目活着,她还信任了禅机。
阿绯低头间,唇角微勾。禅机因教皇长孙念反诗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一天一夜,那个宫女但凡有点警惕心要么会来附近打探消息,要么会逃之夭夭。
可看她宁愿扮成男人活着,等待说出真相的一个契机,那么这个宫女一定会在此附近打探消息。
阿绯需要这个宫女。
不管,宫女的证词对她有没有利,只要她能证明云霄太子的死是朱震霆主凶,就能扳倒太子。
更重要的是,那首反诗的来历。
她给禅机临别吻,“馋鸡,你再忍忍。”
禅机却很生气,他抓着她的肩膀,“唐绯!你要是敢出什么事,我这辈子不会原谅你,绝不会原谅你!”
阿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