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就这么站在院子里,看着两位长老贼兮兮的翻墙出去,像是为了害怕被人瞧见,还专门一人扯了块黑布蒙着头,一时心里也是感慨万千,同时,再一次心疼小徐宗主……
目送长老离去之后,他也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便慢慢走回了房里。
喝罢了茶后,他微微思虑,然后忽然轻轻一抬手,在半空之中抹了一下。
顿时虚空像是被他擦去了一块,又像是被他以神力化出了一片金色幕布,而在幕布之上,便有一个一个的黑色字迹显化了出来,这些字迹以古文写就,乍一看去,密密麻麻,犹如行书万卷,繁星点点,但若是仔细看去,却又觉得字字清晰,每一字都绽放毫芒万丈。
这正是阴阳大狱经。
在看此经之前,方寸认真的考虑了一下:
自己能忍住不看吗?
明显不能。
所以他一回来,便直接看了。
前朝帝王,或说老魔,看样子为了给自己留下这道阴阳大狱经,着实下了大心血,不仅将此经留下,甚至还担心会少了道蕴,因而不惜修为,将其经义,丝丝烙印下来,方寸甚至怀疑,这老魔为了给自己留下这样一道经义,应该消耗了起码不下一道魔身的修为……
只是惟一的问题是,他如今也只能看。
便似幼时读书一般,只是看,而不敢求甚解……
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老魔虽然为了让自己宽心,明说自己不行阴谋诡计,只用阳谋大道,但这也不能真个让自己放心,如今自己的修为,毕竟未至仙境,他真想动点手脚,自己也不一定能发觉。
二来,这有关天地至极的阴阳大狱经,方寸不知自己看过之后,是否会引得道蕴有变。
如今的仙殿,是最让方寸感觉莫测高深之地。
这一次他去朝歌,本以为多多少少,也会与仙殿打些交道,趁着这一次龙城背着大黑锅,自己也可以用一种和气的方式与仙殿交流一二,探探根底,但却没想到,仙殿如此沉得住气,非但前后一直都没有正式与自己接触,就连入仙殿赴的那场仙宴,也是接近滴水不漏。
赴宴之后,他便直接回来,也是因为明白了仙殿的意思,留着也是无趣。
而面对这等神秘的庞然大物,自己就不能不小心一些了。
仙殿对《天地经》如此看重,那便不能排除,他们有着监视任何道蕴变化的本事。
说不定,这一次在朝歌,自己如此扬名,而仙殿却硬是不肯与自己相见,本身也是仙殿的一种态度,这起码能够表明,他们并不想将自己当成朋友,而不当成朋友的另外一个态度,那自然就是随时有可能成为敌人了……当然,也有可能仙殿就是因为仙帝未归,所以不与任何人接触,但能够将对方的危险级别调得高一点的时候,方寸可绝对不会调得低一点……
而留在方家,方寸相信这世间绝大部分存在,都窥探不得自己。
但如今,自己已经走到了神境巅峰,下一步便是去冲破仙境的门槛。
所以,便是在方宅,也不安全。
而这,也是他想着,干脆就不必再留在家里的原因。
……
……
“仙境,仙境……”
想着这些,方寸便不由得轻叹了起来:“何为仙呢?”
不过微一咂摸,他自己便也笑了:“现在思索这些问题,真的有些形而上了……”
然后自己给出了答案:“仙,便是第七扇门!”
大袖一拂之下,他收去了那一片魔经,然后却又在眼前唤出了天道功德谱。
仔仔细细的看去,便见如今自己的功德,也算少得可怜。
只有十万!
在自己之前设下的“天下会”规矩,以及守山宗的门规,给自己带来的功德都已经越来越少之时,自己就已经很难再分润到其他的功德了,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无相秘典》下卷如今尚未传开之事,虽然方寸明白,此法早晚会传来,到时候便又会给自己大量功德。
只是,到了如今,功德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好奇的是,这天道功德谱,究竟是什么?
如今自己走到了神境巅峰,一应感触,便也不同,以前他感应之中,天道功德谱是无形无影,若非它可以给自己带来无量功德,那几乎便是不存在一样的东西,可是如今,却已隐隐的察觉到了他的“形”,也能感觉到,他深植于自己神魂深处的某一种因果道蕴……
“本源天心?”
他又不得不想到了自己兄长身上,最大的一个谜团。
早就已经可以隐隐猜到,这天道功德谱,似乎应该与那本源天心有关。
只是自己如今需要搞明白的第一个问题便是:
这本源天心究竟是个啥?
之前自己虽然克制着自己,不去参悟阴阳大狱经,却还是通读了一遍,目的其实也是在这里,就是为了瞧瞧,这一道前朝版本的《天地经》里面,是不是有“本源天心”这四个字。
可惜的是,确实没有找到。
也不知道是因为名称不同,还是这《阴阳大狱经》并不完整。
不过,终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方寸想到了这里,便隐去了天道功德谱,径直出门,向丫鬟说了一声:“收拾行李!”
而在丫鬟们吃了一惊,然后忙忙的去收拾时,早就得到了信的方老爷与方太太,早就互相搀扶着赶了过来,正好听见方寸在吩咐丫鬟收拾行李,方夫人顿时一脸的不高兴:“怎么说一声要走,就真个又要走啦,之前不是还说,这一次回来了,会在家里多呆几天的吗?”
方寸忙笑着安慰,道:“如今去清江,倒也不算离家,若想回来,半日也就到了。”
方夫人深深叹了一声,道:“这不是多久回家的事呀,好好在家呆着多天,一睁眼就能瞧见你,终日的在外奔波,做的又都是些我们瞧不懂的事,你让我们……这咋放下心呢?”
听起来似是老生常谈的抱怨,但方寸心里,却忽然生出了些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