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想,不只是姐妹俩要去读书,媳妇也马上得出门读书了,虽然媳妇走的不远,就在他们黛山市,可也不如以前方便了。
按照顾明南的衣服,那是要带上孩子一块儿陪读的,但钱晓茹不答应。
她读书是要住校的,顾明南不可能直接辞了工作带孩子,再说他一个人带俩孩子,其中一个才刚刚一岁,钱晓茹怎么能放心。
两夫妻商量了一下,顾明南走修理厂的门路,调到市里头,也可以住宿舍,两个孩子就暂时放在钱家,让钱晓茹的爸妈帮忙看着。
黛山市不远,他们每周放假就能回来,到时候再带着孩子回上河村。
虽说是折腾了一些,但钱晓茹的大专只需要三年,到时候毕业了工作,就能把孩子接过去一起住。
前脚送走了顾家姐妹俩,后脚钱晓茹也该去报道了。
生产队但凡是考上大学的,都怕去的时间晚耽误了功夫,陆陆续续都开始出发。
刘爱花不想在生产队多留,走的比钱晓茹还要早一些,只有刘小柱送了她一程,王麻子跟刘寡妇都当做不知道,就连车票钱还是生产队给凑的。
顾芳姐妹俩出发之前,顾卫国果然没去接王凤。
倒是王凤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消息,知道两个女儿都考中了,居然在一个夜里头回来了。
人都回来了,顾卫国也没法把她赶出去,只是日夜盯着防着,生怕她发疯坏了女儿前程。
顾三婶也怕儿媳妇发疯,索性让顾芳姐妹住在老屋,尽量别跟亲妈碰面。
严防死守的,终于等到顾芳姐妹俩都出发,顾卫国才松了口气。
一下子走了这么多人,生产队一下子变得冷清许多,知青所都空了一半。
尤其是顾明东家一下子走了四个人,顾明南家的两个孩子还住在镇上没回来,连吃饭的时候都坐不满了。
顾亮星一边吃,一边说:“爸,我三姑四姑不在,家里头都冷清了,要是以后我们三再去上学了,那你不成孤寡老人了?”
话音未落,顾亮晨就狠狠瞪了他一眼。
顾芸熟练的操起筷子,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手背。
生活在家庭最底层的顾亮星委屈巴巴的说:“你们干嘛合伙儿欺负我,小芸儿,你变了,小时候你可乖可听话了,现在动不动就打我。”
顾芸冷哼一声,比划道:【再乱说话,还要打。】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唯唯诺诺讨好所有人的小芸儿了,而是接过了顾明西的棍子,承担起教育顾明星重任的第二任“顾三妹”。
顾明东瞧着几个孩子的官司,笑着说道:“那你可得好好读书,以后考北京的大学去找你三姑,省得留在家里头整天叨叨,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顾亮星哼哼道:“爸,你偏心。”
“我哪儿偏心了?”顾明东挑眉问道。
顾亮星指了指对面的弟弟:“你咋不说阿晨呢?”
“他不像你那么唠叨。”
顾亮星却说:“那是你不知道,这几天他老半夜不睡,翻来覆去的在那边嘀咕,说要找一家离家近的大学,到时候每天走读。”
听见这
话,顾明东忍不住看了眼小儿子。
顾亮晨立刻往大哥嘴里头塞了一块肉:“吃你的吧,就你大嘴巴。”
“爸,我就是随便想想。”
顾明东挑了挑眉,也没继续问。
随着恢复高考的春风,神州大地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有心继续参加高考的,这会儿正悬梁刺股的学习着,因为第二年的高考不在冬天,而是调整到了夏天,他们得抓紧时间。
上头的政策还没变,但底下的小商小贩却悄然兴起,早些年禁止一切投机倒把的买卖,自由买卖都被一刀切,大家都是冒着风险去黑市交易。
可现在却不同了,似乎是在一夜之间,大街上便开始有拎着篮子,挎着篓子叫卖的人,自家做的咸鸭蛋,乡下新鲜的蔬菜山货,各种买卖层出不穷。
如今也不怕红袖章了,曾经老百姓们看了就怕,被抓住就会直接拉走**,可现在街头巷子里都不见人影。
金老五特意来了一趟顾明东家,开口就说:“你嫂子考上了,我打算带着孩子跟她一块走。”
金老五媳妇张媛媛是最南边的人,报考的学校也在那边。
这可跟黛山市不一样,张媛媛这一走,夫妻俩顶多一年见两次,金老五再相信自家媳妇,也觉得这样不好。
再加上红袖章的风头不对劲,金老五狠了狠心,打算一起走。
顾明东听了,只问:“钱够吗,我这边还有点。”
金老五一听就笑:“够了够了,这些年也攒了一些,足够我们娘儿几个生活。”
他过来不是为了借钱,而是妻子考上大学后,自己做了决定,家里头却没有一个支持的,老娘整天的闹,似乎他成了不孝子。
金老五心底觉得,别人不理解,但顾明东肯定能懂,所以才走了一趟。
“再说了,我有手有脚的,现在风向不一样了,到了地方我还能做点小买卖,再差也能养活老婆孩子。”
见他心底有打算,顾明东才说:“那就祝你夫妻恩爱,前程似锦。”
金老五跟他碰了杯,带着对未来的希望离开了。
顾明东生活在上河村,对这种变化的感受不太大,只知道家家户户都变得热闹起来,以前鸡鸭鹅都得数着数养,多一只都不行。
可现在不一样了,就连顾明东家也多了一群鸡,平时叽叽喳喳吵得很,却为家里头贡献了不少鸡蛋。
某一天,顾明东惊讶的发现,居然还有走街串巷的货郎来了寸头,惹得一群孩子围上去,拿着家里头给的零花钱买糖吃。
顾明东瞧着,心底也蠢蠢欲动起来。
异能察觉到主人的心思,不停的催促着他赶紧动身,这些年没有长大,异能已经迫不及待了。
顾明东敲了他一下:“几年都等下来了,急什么。”
顾明东不着急,却有的是人着急。
谢南山门路最广,消息也灵通,政策有变化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了。
去年的时候,孙淑梅没去参加高考,当时顾家姐妹还奇怪,觉得以表姐的能力怎么样也得去试试。
孙淑梅没解释,对外只说放下太多年了,又生了孩子,不想折腾了。
这番话获得了很多人的忍痛,连顾秀秀都觉得合情合理,还说:“不去也好,你们家就你一个稳定工作,你要是再去了咋成。”
顾秀秀哪里会想到,谢南山跟孙淑梅之所以不参加高考,是心底有别的计划。
夫妻俩夫唱妇随,闷声办大事儿,对内对外都瞒得死死的,一直到东窗事发。
这事儿还得从自由市场慢慢放开开始说,谢南山以前也做黑市,但黑市不稳当,他怕连累老婆孩子,后头那些年都收着干。
可现在风向
不同了,谢南山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拿出本事来倒腾买卖,自然不是之前那样小打小闹,从溪源镇到菱乡镇,再到黛山市,生意越做越大。
孙淑梅也不爱每天上班下班,总是干一样的活儿,生活一眼看到尽头。
眼看谢南山忙不过来,夫妻俩一商量,孙淑梅索性将工作停了,回家帮忙!
顾秀秀一开始不知道,只是夫妻俩越来越忙,还得去黛山市跑市场,就顾不上谢谢了,就把小姑娘放到了孙家让丈母娘看着。
谢谢长得胖嘟嘟的,嘴巴也甜,顾秀秀心底喜欢,帮忙带孩子也毫无怨言。
只是一次给孩子喂饭的时候,顾秀秀开玩笑道:“谢谢,你喜不喜欢外婆家,喜欢就多待几天,正好让你爸妈有时间给你生个小弟弟。”
谢谢嗷呜一口吃掉了饭,歪着头说:“但是外婆,我爸爸妈妈好忙啊,他们每天都很忙,还要去很远的地方,没时间给我生小弟弟。”
顾秀秀一听不对劲:“他们很忙,忙什么,去什么地方?”
谢谢反应过来了,咬着手指不说话。
顾秀秀却拧起眉头来:“他们俩到底在干什么,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完喊了声:“燕燕,你帮我看一眼谢谢,我出趟门。”
朱燕从屋里头出来,奇怪的问:“谢谢,外婆急急忙忙的去哪儿呢?”
谢谢无辜的说:“舅妈,谢谢好像闯祸了。”
“谢谢这么乖怎么会闯祸?”朱燕自己只有两个儿子,特别喜欢小姑子家的女儿,一把抱着她说,“走,舅妈带你去供销社,咱们买糖吃去。”
一听有糖吃,谢谢顿时把自己的祸给忘了。
顾秀秀先是去了谢家,敲门里头没人。
她心底不安稳,又去了一趟饼干厂,结果厂里头的人告诉她,孙淑梅办了停薪留职,已经一个多月没来上班了。
顾秀秀气得差点没晕过去,心底将女儿女婿骂了个狗血淋头,冷着脸在门口等着。
这一等,一直到天色发黑才看见女儿女婿回来。
谢南山跟孙淑梅拉着一车的货,两个人还挺高兴,有说有笑的回家。
“这次收获不错,不过咱这边的东西还是少了点。”
“再远就不能一天来回了,谢谢还小,咱们也得顾着点。”
“那小混蛋估计玩疯了,待会儿收拾好东西就去接她,回来路上肯定要睡了。”
结果这还没进门,就看见顾秀秀的冷脸,一场家庭大战顿时爆发。
顾秀秀追着女儿女婿打,那是谁都劝不住,谢南山只得带着媳妇来上河村避难,总归丈母娘不能追杀到这里来。
说完了发生的事情,顾明东都忍不住笑了:“所以你们就逃走了?”
“你还笑。”谢南山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看我的脸,这次我丈母娘气疯了,半点没留手,她觉得我把他好好的女儿都带坏了。”
孙淑梅在旁边瞪了他一眼:“好好说话。”
谢南山立刻说:“对不起媳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害得媳妇女儿跟我一起受苦。”
谢谢捂着嘴偷笑:“爸爸变成大花脸啦。”
孙淑梅瞧见他脸上的伤痕,又心疼又好笑:“我妈要打我就让她打,都是亲生的,她那是雷声大雨点小,又不是真的打死我,你拦什么。”
谢南山却说:“那可不行,丈母娘打我可以,打我媳妇不行。”
顾明东咳嗽一声:“你俩是来避难的,还是来秀恩爱的?”
孙淑梅脸颊一红,锤了一下谢南山。
后者倒是脸皮厚,笑呵呵的说:“表哥,你要是羡慕就自己娶一个呗,你喜欢啥样的尽管说,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