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忽然响起李鸣的咆哮，“你刚才直播干了什么！为什么忽然有一堆美女往咱们的工作邮箱里发自拍！”

    陆璟：“……”这倒真是个意料之外的展开。

    旁边的阿龙狂笑不止，狂笑的同时还有些顾影自怜，他大声替陆璟喊了回去：“璟子哥刚才直播说想谈恋爱——！”

    远远听见咕咚一声脑袋撞桌子的声音，陆璟也扯着脖子喊：“要不你帮我出个柜吧——！”

    “哎哟我的哥哥诶，您可闭嘴吧！”李鸣气急败坏地吼回来，“出什么柜啊！咱们还是去吃个饭得了啊！”

    陆璟哈哈大笑，刚刚有些郁闷的心情随着这几嗓子，倒是好了不少。

    .

    LSG每年的生日聚会都差不多，全员在一个火锅店，要不就是烧烤，来一场大聚餐。今天全员到齐，除了小飞，一大早他跟陆璟说了生日快乐之后，就找借口出去了，这样大家都自在。

    陆璟生日，陆璟请客，地方自然是陆璟定，他纠结了一会儿之后，选了个花胶鸡火锅。

    “璟子哥居然不选海底捞，我的青春结束了。”阿脆说。

    陆璟很喜欢吃辣，基本上他过生日，不是海底捞就是小龙坎。

    “天冷，吃点滋补的，保养身体。”陆璟说。

    阿龙乐了半天：“璟子哥，你变成老年人了吗？”

    “是啊，我现在都泡着枸杞打训练赛了。”陆璟说。

    .

    金汤花胶鸡，走的是港式火锅的路子，浓浓一锅金汤咕嘟冒泡，相比常见的川味火锅吃起来更滋补些。

    当然这对LSG队员来说并不重要，大家欢天喜地举起酒杯，热火朝天地涮火锅吃。

    现在吃饭都是手机先吃，虽然一块儿来的都是大兄弟，但或多或少还是都染上了这个习惯。

    陆璟站着从俯视的角度拍了一张，第一反应是想发给唐栩，但照片都选进聊天框里了，却没有发出去。

    陆璟给自己倒了杯酒，拉着队友们干了一杯，说了几句祝酒词，然后说：“兄弟们，我出去打个电话。”

    当然没人会有意见，陆璟急匆匆到前台，问：“你们这儿的火锅能外送吗？”

    “可以。”前台小妹说，“但是会收取配送费和服务费，能堂食的话，还是不要外送比较好。”

    “没事。”陆璟伸手，“给我个菜单。”

    ——

    现在是晚上八点。

    在唐栩的作息里，这已经算是深夜，很快要准备睡觉了。

    今天陆璟本来不想去生日聚会，想来这里陪他，但唐栩没同意。

    因为他不想影响到陆璟的正常生活。

    这时候，陆璟应该和队友在一起，吃那顿生日火锅。

    以前也曾有他在。

    第一年，陆璟说要去小龙坎，唐栩觉得自己做大哥要有大哥的样子，就没告诉陆璟自己不吃辣。

    到了之后发现店里的鸳鸯锅是在红锅中间，摆着巴掌大那么一个小清汤，唐栩觉得所有人都吃红锅自己涮那个小清汤有点丢人，就强行吃红锅。

    结果，唐栩被辣的咳嗽不止，陆璟给他要了两瓶豆奶，还叫服务员给他上了碗冰粉。

    唐栩咳嗽时他小心翼翼地拍唐栩的背，然后跑去拿了个小碗，涮了满满一碗清汤锅的菜给唐栩。

    第二年，陆璟说去海底捞，直接把点菜的平板递给唐栩，让他选跟辣锅拼的那个锅底。

    当时还是唐栩替补的张潇起哄说他也要选，陆璟说行，凉茶豆浆柠檬水，你自己选你想喝哪杯吧。大家就一块儿笑。

    LSG全员贪辣，唐栩另外半边锅点的菌汤，只有他一个人吃，他就每盘菜稍微扔一点进来。

    有一道芝士脆皮肠，他觉得挺好吃，多夹了两根进锅里，然后一个不留神，陆璟把一整盘脆皮肠都倒在了他菌汤那边锅里。

    当时正伸筷子准备夹脆皮肠的阿脆整个僵住，神情几乎裂开。

    看热闹的李鸣差点笑喷，张潇惊得手里筷子“啪嗒”掉进锅里。

    陆璟若无其事：“诶？你们都看我干嘛，吃饭啊。”

    最后唐栩红着耳朵给阿脆又点了份脆皮肠，他正常饭量吃不了那么多，却把陆璟给他下的菜全都吃完了。

    唐栩也想不明白，怎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过了三年，在他脑袋里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他想，陆璟现在在做什么呢？

    彼时，不管是谁的生日，聚会上唐栩都不让陆璟喝酒，理由是他还没满十八岁。

    唐栩自己也喝的很少，一点点，陆璟总说等我成年了，就替你去和他们拼酒。

    去年陆璟生日的vlog里，他看到陆璟吆喝着和队友碰杯，金黄色的啤酒和雪白的泡沫在扎啤杯里晃动着，灿烂如同陆璟的笑容。

    即使他和陆璟现在依然很好，可三年时光摆在这里。

    陆璟长大了，也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黏在唐栩身后的那条小尾巴，他有一个很大的世界，在那里他意气风发、众星捧月。

    那个世界虽然已经不属于唐栩，但缩在自己的角落，看着陆璟变得那样好，唐栩心里也由衷地高兴。

    只是，为陆璟高兴是真的，在这样一个独自度过的夜晚，感到失落和寂寞，也是真的。

    不管唐栩再怎么反复告诉自己，全都过去了，已经放下了。内心深处，他还是没办法真正放下。

    他怀念曾经在LSG的生活，不光怀念陆璟，也怀念他的队友们，怀念那些和他们说笑，被他们起哄的日子。

    现在都回不去了。

    唐栩抬头望向窗外，夜幕将整座城市笼罩，月色寂寥。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明亮地撕破浓稠夜色。

    唐栩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一个男声彬彬有礼地问：“您好，请问您是璟哥哥的小宝贝吗？”

    唐栩：“……？”

    .

    二十五分钟后，戴着眼镜口罩鸭舌帽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唐栩，望着客厅地上支起的便携燃气炉，燃气炉上咕嘟冒泡的一锅浓郁花胶鸡汤，还有旁边可拆卸式食品架上摆在冰盒里的鲍鱼、扇贝、北极虾、雪花牛肉、石斑鱼……发呆。

    愣了半天，他才把火锅店赠送的两套碗碟拿出来，把毛毛熊拖到自己对面，问：“你要一起吃吗？”

    跟玩具说话好像是个很孤独的事，但如果这时旁边有人的话就能看到，唐栩的嘴角正微微翘着。

    就在唐栩准备给毛毛熊盛碗汤时，电话又响，这次一看，是陆璟。

    唐栩犹豫了下，他怕陆璟喝大了，当众给他打电话，但想想陆璟在他的事情上应该足够谨慎，他还是接了电话。

    “小宝贝，外卖收到了吗？”陆璟笑着问。

    他的背景音里有夜晚的车流轰鸣，果然是跑到外面来打电话。

    “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