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葛徽开着车带上月宜、湘湘去了大商场玩儿,湘湘在儿童乐园里玩得不亦乐乎,葛徽给她们买了些零食,他和月宜坐在外围,湘湘则在里头和小伙伴们玩耍。湘湘活泼可爱,和其他的小朋友很快打成一片,月宜催促了几次,湘湘都说再等等,还没玩够。
一旁的亲子互动中心销售人员走过来微笑着对二人说:“先生小姐,要不要给你们的孩子报名这个辅导班?我们现在正在做优惠,价格七五折……”
“额……不好意思,我们不是……不是情侣。”月宜赶紧摆手否认,本来和葛徽坐得比较近,现在赶紧稍稍隔开一些。
葛徽却抿着唇不开口,他心里是不想否认得。
销售人员笑容不变,只是玩笑说:“不好意思,我刚才看你们带着孩子过来玩儿,还以为你们是一家叁口。不过小姐好年轻,我一开始还想着会不会你也是女儿。”
月宜偷偷看了一眼葛徽,面上一热,又赶紧转过脸儿。
葛徽好像吃了个苍蝇,咬着牙问那个销售人员:“我、我有那么老吗?”
销售人员依旧热情地说:“先生,您也就叁十左右。”
葛徽面色瞬间变黑,大声道:“我还有好几年才叁十岁!”
众人回眸望向葛徽,眼神写满疑惑。
湘湘玩够了,月宜又带着她去看童装,有一件紫色的毛衣不错,湘湘换上看看镜子,月宜问她:“喜欢吗?”
湘湘小声对她说:“不喜欢。没有妈妈给我织的好看。”
服务员没听见湘湘说什么,却也随意问道:“小公主的毛衣是从哪里买的啊?手感真好,这些花纹也好看。”
月宜只是笑笑。
吃饭的时候葛徽也好奇地看着湘湘的毛衣:“这毛衣真不错。我不怎么买衣服的人都觉得柔软暖和。从哪儿买的?”
湘湘抢着说:“妈妈给我织的。我的毛衣都是妈妈给我织的。好多颜色。”
葛徽低着头看看自己的毛衣,有点自惭形秽:“我这毛衣相比之下就太逊了,几十块钱的东西,穿着有点不舒服。”
月宜给他和湘湘各剥了一个油焖大虾:“要不,你要是不嫌弃,我就给你织一件吧。还在倒春寒,穿得厚些,春捂秋冻,对身体好。”
葛徽惊喜地望着月宜:“可以吗?”
“可以啊。”月宜声音柔婉,娓娓道来“我正在盘算开一个小网店,织一些毛衣挂上去。看看怎样。我小时候就对钩织感兴趣,还和一位阿姨学过,虽然搁置了一段时间,但比一般人还是强一点的。”
葛徽忙道:“那要不拿我做个实验?我然后再给你往外打广告!”
“好啊。”月宜欣然含笑说。
其后葛徽几乎每天都在等待着月宜给自己织得毛衣,但是见到月宜他又连连劝慰着:“不用很着急,我什么时候穿都行。你已经很累了,别再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
月宜摇头,柔声道:“没事儿。我喜欢织毛衣。再说你帮我看着湘湘,我有很富裕的时间。”
叁月中旬,月宜将一件天空蓝色的毛衣打包好送给葛徽:“你试试怎么样?”大小是比着葛徽现在的毛衣织成得,十分贴身,厚薄适中,适合这样刚刚回暖的日子单穿。葛徽喜不自胜,站在镜子前前前后后来来回回得看,时尚青春,显得他好像刚从校园里走出来的大学生:“太棒了,月宜你真是心灵手巧。”
湘湘上前揪了揪葛徽的衣摆开心地说:“叔叔的毛衣和我的很像,都是蓝色。妈妈就喜欢蓝色。”
“湘湘,妈妈哪里说过自己喜欢蓝色?”月宜在她脸上轻轻拧了一把,小丫头咯咯笑起来,和月宜又开始撒娇。
葛徽听闻觉得自己好像和月宜的举例更加拉近,他一把将湘湘举高高,大声道:“叔叔和湘湘的衣服都是妈妈织得,来,咱们一起谢谢妈妈。”
一大一小齐声喊着“谢谢”,月宜又好笑又羞涩。
葛徽因为月宜给自己织得毛衣,兴奋地不舍得脱下来,逢人就说这件毛衣多么多么好,十分暖和,有朋友想过来摸一摸,葛徽“啧啧”两声,躲得老远嫌弃地说:“别碰,碰坏了咋办。”
“毛衣还能碰坏了?你傻啊!”朋友切了一声。
葛徽就赶紧给月宜的网店打广告,他倒是没有吹嘘,只是实话实说,毕竟身上的毛衣在那里摆着,性价比很高。
于是月宜的小网店渐渐来了几单生意,一开始都是熟人,月宜也不敢要太高的价格,只当是开门大吉做活动,织好了之后亲自上门送过去,大家试穿后觉得还真是不错。葛徽看着自己的朋友骄傲地问:“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荣小姐,你看你还有没有手套、帽子、围巾或者其他配件什么的?我也挺想订几套给我们家老人,他们畏寒,夏天都需要把脖子等关键部位保护住。”朋友先是白了一眼葛徽,然后继续和月宜商量着。
“完全可以啊,围巾织起来比毛衣简单。”月宜热情地回答。
“太好了,价格您说。”
月宜和他谈拢,便与葛徽一起往家走去:“谢谢你葛徽,要是我一个人我真的不好意思到处打广告,多亏你的人脉。”
“没事儿。”话音刚落,葛徽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拿出来看到是姐姐的名字,就和月宜说了句“稍等”然后接起电话。姐姐没什么事儿,只是想周末过来葛徽这边玩两天,尤其是小儿子很想念葛徽这个小舅舅,葛徽上次带他去海里游泳,还有海滩上的烧烤和冰激凌,小家伙念念不忘。
葛徽一开始觉得姐姐突然造访也许是想偷窥自己心仪的女孩儿什么样,顿时生出几分尴尬,可是转念再一想,这或许是个和月宜进一步拉近距离的好机会。
他挂了电话和月宜说:“月宜,下周末我姐姐要过来玩儿,我看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正好你带上湘湘,我和我姐带上我小外甥,咱们去海边玩儿好不好?”
月宜闻言,迟疑着说:“这样不太合适吧,我不认识你姐姐一家人……你们自己去玩就行。我们可以改日再约。”
葛徽却道:“一回生二回熟,这边也没有和湘湘同龄的孩子,我的小外甥和湘湘见面肯定能玩到一起去!”
月宜听到这里确实有一点心动,毕竟那天去商场,她也看得出来,湘湘也想有个玩伴,只是当前条件不允许。葛徽咬着唇瓣,犹豫了几秒,忐忑地和月宜说:“月宜,去吧,正好那天我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月宜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凝睇着葛徽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我来说很重要。”葛徽卖个关子。
月宜最后在葛徽软磨硬泡下同意了,也许是习惯了和葛徽在一起,她心里竟然也有点隐隐的期待。回到家和湘湘说起来,湘湘小声和月宜道:“妈妈,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怎么会,湘湘这么可爱,谁都喜欢啊。”月宜怀抱着湘湘婉声道。
湘湘点头,有些憧憬地嘟囔着:“叔叔很好。妈妈也很好。叔叔要是住到咱们家就好了。”
月宜面上一热,嗔道:“瞎说什么呢……咱们俩在一起不是更好?”
湘湘窝在她怀里,嗫嚅着道:“我想有个爸爸,不是那个爸爸,是别的小朋友都有的爸爸,就是叔叔那样的爸爸……”
她听着湘湘一口一个“爸爸”,心里仿佛泡在醋中,泛着浓浓的酸楚。她抱紧湘湘,眼圈微微泛红,不住地说着:“对不起,湘湘,是我们对不起你……”
“妈妈好,我喜欢妈妈。”湘湘乖巧地用手给月宜擦了擦眼泪,小脸绷着,很认真地看着月宜奶声奶气地说,“妈妈最好。”
“小傻子。”月宜捏了捏湘湘的小脸儿,破涕为笑,“妈妈也最喜欢湘湘。”
“妈妈喜欢叔叔吗?”湘湘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月宜羞红了脸,连忙遮掩着道:“别瞎说这种事,让别人或者叔叔听见了多不好。”
湘湘不太懂为什么不能问这种话,但是月宜不让问她也就不问了。
叁月底,卉木萋萋,芳草莹莹,初春的天气虽然还有些凉意,但日光已经变得温暖。葛徽和月宜约好下午去海边玩,同去的还有葛徽的姐姐和小外甥。葛徽冲着前来的月宜和湘湘挥了挥手,湘湘立刻松开月宜的手掌,急急地跑过去扑到葛徽怀里。葛徽把她抱起来习惯性地扛在肩头问:“小丫头长胖了,叔叔要扛不动了!”
“没有没有,我吃的不多!”湘湘赶紧摆手,她还想让叔叔继续让她骑大马。
葛徽笑了笑,又看向走近的月宜,紧张地望着她开口介绍:“月宜,这是我姐,这是我的小外甥牛牛。姐,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月宜。”
月宜今天稍加装饰,原本她就柔美清艳,现下只是稍稍画了一点淡妆,更显得花容月貌,如春日里初吐芬芳的花事妩媚,令人惊艳。“您好,我是荣月宜,和葛徽是朋友。”她指了指骑在葛徽脖子上的湘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女儿湘湘。”她拍了拍手,想要从葛徽那里把湘湘抱下来,葛徽却道:“没事儿。这么轻,不累。”
葛徽的姐姐来回看着弟弟与眼前这个青春漂亮的年轻女孩儿,女孩子面若云霞,和自己寒暄过后就安静地立在原地,还有点局促。
弟弟则像个傻子一样看着人家乐。
葛徽的姐姐笑着招呼几人:“来来来,进来坐,我刚刚点了披萨,咱们尝尝。”
牛牛仰起头望着湘湘,有点羡慕,他拍了拍葛徽的腿说:“小舅,我也想骑大马。”
月宜听了连忙对湘湘说:“湘湘,我们先下来好不好,妈妈给你吃冰激凌。”
湘湘想了一下,虽然不舍还是乖乖地去了月宜怀中,不忘对牛牛说:“好吧,把叔叔给你。”
葛徽弯下腰又把牛牛扛在肩上,两人在沙滩上转了一大圈。
沙滩小吃店中,月宜不安地和葛徽的姐姐坐在一处,姐姐拿了披萨给月宜和湘湘一人一块儿:“荣小姐,我听我弟弟说你很照顾他,帮他做饭,还帮他织了毛衣。我弟不会买衣服,以前自己买的衣服都不怎么样,不过我看他这件毛衣真不错。”
月宜扬起唇角,羞涩地开口:“也是因为葛徽帮我很多。很感激他帮我照顾湘湘。”
“荣小姐自己一个人在这边住吗?”
提及月宜个人私事,她更加坐立不安:“对,只有我和女儿住在这边。”
好在姐姐没有继续往下问,目光落在埋头吃着披萨和冰激凌的湘湘温柔说:“你女儿长得很像你,眉眼真好看。长大一定特别漂亮。还这么乖,哎呀,还是女儿贴心。”
月宜听到旁人称赞湘湘,比称赞自己还高兴。
牛牛和葛徽在外面玩够了这才回来,大家一起开始吃晚饭。葛徽的姐姐也没有去探究月宜家事,一言一行倒也客气礼貌,月宜亦是如此,氛围倒是极为融洽。湘湘本来和牛牛不熟,两个小孩儿吃饭的时候互相分享美食,慢慢也就玩到一块儿,牛牛甚至主动搬着凳子坐到湘湘旁边,童言童语大人有时听不懂,但是两小只却说得不亦乐乎。
天色渐渐黯淡,葛徽的姐姐主动打发两人去帮湘湘和牛牛买饼干吃,月宜想带着湘湘一起去,湘湘却和牛牛玩得开心,两人正在数小贝壳。
月宜见此,便和葛徽的姐姐说拜托她帮忙照顾湘湘,然后和满怀期待的葛徽一起去沙滩远处的超市买饼干。
葛徽和月宜走了一段距离,他深深呼了口气,暗自给自己打气,然后对月宜说:“月宜,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不要冒犯到你,是关于湘湘父亲的事情。”
月宜眉心有一瞬间的嫌恶,但很快掩去,然后平静地开口:“没事,你问就行。”
“你和湘湘的父亲……还有联系吗?”葛徽停下脚步,呼吸急促,心里跳地飞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锁住月宜,无声地等待月宜给他的回答,然后才能说出今天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