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这是商业区深处一个不知名的珠宝店,地理位置看起来并不是太显眼,但是当尤利斯进去的时候,被里面奢华的珠宝晃瞎的眼睛。
在正厅被当做非卖装饰品的就是一件用细钻和血红宝石编织而成的礼服。
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碎钻,看起来更像是流动红色的星河。
这种衣服当然穿不出去,仅仅是作为展品而已,不过尤利斯初步估计,这件展品的价值恐怕只有皇室才能有钱买下了。
尤利斯在里面转了一圈,说了自己的要求:“舒适,日常佩戴,不能划手,可以是贵重金属,但是还是不要用珠宝和钻石……毕竟那种东西容易刮针织品的衣物,挺麻烦的。”
“克雷迪亚暗金属怎么样,做成一枚指环的样式,先生?”一位年过六旬带着眼镜的老先生介绍道:
“这种金属是宇宙中比较罕见的贵重金属之一,它不易和其他物品发生化学反应,物质稳定又坚硬,不易损毁,这种意义可以说是表达爱情的最佳基质。”
店主和尤利斯报了价格,得到同意之后,小蓝宝石希望能在一对戒指内侧刻上他和克莱因的名字,留下地址,并且十天后再取。
“尤利斯和克莱因先生么?好的,我记下了。”
尤利斯留下了电话和地址,拒绝了皇太子殿下的银行卡。
“我们只是朋友,花你钱算怎么回事?”尤利斯刚要再说,结果通讯器响了。
尤利斯看到来电显示就一阵头痛,犹豫半天才接了电话。
未接电话是克莱因军长,尤利斯赶紧瞪着奥瑞利欧殿下让他别出声。
皇太子殿下举起双手,表示ok。
“亲爱的,我回来了,你现在在哪里?”克莱因军长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尤利斯一边赶紧去柜台付定金,一边低声道:“我刚刚去了学校一趟,现在正在往回赶,一会就到……”
“我去接你吧——”
“不用,我马上就回去了,刚刚正好去边上买点东西。”
尤利斯赶紧挂上电话,和珠宝店老板核对一下预定的东西准确无误之后,拎起包裹就要赶紧回家,道:“我得回去了,克莱因那家伙昨天刚刚消气,今天我得早点回去……”
皇太子殿下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颔首。
结果话还没说完,通讯器又响了。
克莱因军长声音低沉,道:“尤利斯,你在哪里?学校路上吗?”
“是的,还在路上,我马上就回去了。”小蓝宝石察觉有什么不对劲儿,他心里一紧,刚要开口,没想到克莱因军长的声音不仅从通讯器里,也同时从他身后传来:
“这就是所谓的,在…路上?”
珠宝店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克莱因军长走了进来。
克莱因军长在外面从来不苟言笑,即使再如何愤怒也不会在公共场合里做出任何失礼的事情。
预想中的争吵并没有到来。
冰蓝色的眼睛仿佛对旁边的皇太子殿下视而不见,如同空气一般。他走到尤利斯身边,低声道:“忙完了吗?走吧。”
尤利斯拿起东西,有点担心旁边的皇太子殿下再说点什么火上浇油,不过还好,这位尊贵的殿下一直安静的注视着他们离开。
他的表情淡漠,看着克莱因的眼神里带着嘲讽和挑衅。
克莱因军长是开着飞行器来的,他把尤利斯买的东西放在后座,然后抬脚就跨进驾驶室中。尤利斯也拉开侧门,坐了进去。
两个人一路上无言以对,直到回到了家里,也没有任何对话。
尤利斯定了定神,其实他在路上已经反复思量了半天,问道:“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克莱因军长坐在客厅里,用冰蓝色的眼睛审视着他,道:“我洗耳恭听。”
这样尤利斯心中的决定终于慢慢滑向了一边,当做出这种决定之后,他的焦虑烦躁突然消失不见,一切种种的情绪都归于平静。
他道:“我和皇太子殿下是街上偶然碰到的,我和他并没有什么……”
“我这么说……你也不信了吧……”
黑发美人坐在沙发上,还往后面靠了一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倚着沙发靠背。
“我的确是和他明确了表示不可能,并没有试图勾引他来获得什么利益……更何况,我目前产业出现了一些问题,这种经济危机并不是靠这种手段就可以解决的……我这样说,你信吗?”
其实尤利斯觉得自己反复询问对方“信不信”,实在是讽刺。
克莱因军长没有什么表情,他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夹在手指中间,将腿搭在另外一条腿上,道:“信不信是我的事情,你可以继续说,我有在听——”
黑发雄子突然停住了,他并不想说买情侣戒指的事情,他甚至觉得有些难堪。偶尔一次真实情感,暴路在阳光之下,被人品头论足,谈论真假,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荒谬的事情。
而且尤利斯虽然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其实骨子里的性格也同样执拗,他的傲慢只是隐藏在野心的下面,伪装成了只会咩咩叫的无害小绵羊。
当他失去耐心的时候,他就不再咩咩的撒娇了。
尤利斯接着道:“你并不信我的话,恐怕我说的每字每句,你都经过了思量求证。”
或许皇太子殿下有时候的话有几分道理,克莱因军长比起冷酷严肃的外表,其实更有一副狡诈且傲慢的心肠。
他无论做什么都带着四分审视,三分理智,两分试探,并且还给自己留了一份退路。
他年纪轻轻,称为塔尼亚第二军事集团的军事裁决者,克莱因的城府和心机又岂是一言一语能讲清的。
尤利斯笑道:“其实你一直不肯承认,你对我的信任早就已经破产了,你的心思缜密,我说的话还是做的事你并不相信,你之后总会通过自己的手段求证,只是做出来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哄我开心。”
克莱因军长道:“我并没有哄你开心,你太高看自己了。”
黑发美人并不接口,也不生气。
事情到今天这步,他并不想把所有过错归于对方。尤利斯知道,这件事情双方都有付出过真情实意,只是最后两个人骨子里的高傲都没有办法对彼此低头。
其实,尤利斯也有些喜欢对方的,但是喜欢又能怎么样呢,他生活从来不是靠这些感情来维生。
生活无法妥协,那么就没办法生活下去。
已经到了这样,小蓝宝石这时候心如明镜一般。心里的感觉无法欺骗自己,当觉得情绪疲惫的时候,就是时候收回赌桌上的本金了。
说出这句话的尤利斯并没有觉得任何痛苦,相反他感觉如释重负,沉重和压抑消失不见,连空气都清晰了很多。
他说:“我们分开吧,克莱因,是时候结束这一切。”
克莱因军长半天沉默不语,冷笑道:“你想好了?”
“
是的。”
“因为他吗?”
“不是。”
黑发美人平静的说:“只是我们不愿意承认,其实我们早就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克莱因军长狠狠的将烟蒂熄灭在烟缸里,厉声道:“尤利斯,这只是你自说自话而已,难道今天不是你背着我去见那个人吗,你对我的保证呢,你两个学长难道也是怪我吗?”
“不,是我的错,如果这能让你感觉好一些。”
尤利斯天生有这种本能,既然决定放弃对方的时候,他就更像一个机器,感情通通回笼,瞬间他的理智掌管了身体,权衡利弊,甚至还有心情考虑如果离婚他需要带走什么随身物品。
黑发雄子道:“你看,你仍然在怪我,以前的矛盾从来没有翻过去。克莱因……那些不愉快和分歧只是被你压在了心底,连同你对于我的牺牲和付出,都作为一种使我退让的筹码。”
就像曾经监视他大学课程,没有经过商议就禁止他去驾驶系与一群雌性学员在一起……
此类种种,原来尤利斯自己也没有忘记,只是装作忘记而已。
他没有说的是:然后等到一天,对方筹码不断堆积,将这些通通爆发出来,让我按照你的思想去生活。
克莱因军长面无表情,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尤利斯,无论我为你做什么,大概你都觉得我在掌控你的人生。”
英俊的金发雌性低声道:“如果说……我装作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你能收回这个决定么?”
“克莱因,我们分开并不是因为这个,你也是知道的。”
尤利斯的话换来对方的嘲讽,克莱因冷笑一声,道:“你无非是觉得我挡了你嫁入皇室的路而已——”
小蓝宝石知道那个同父异母的兄弟一直是他心中的阴影,那个嫁入皇家的雄父同样也是埋藏在心底的伤痕。黑发雄子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于是他也干脆不再解释。
克莱因道:“你考虑好了吗?”
“是的。”尤利斯说。
克莱因军长冷笑道:“好,既然你一直怪我不尊重你,那么这次我就尊重你的决定,既然你想好了,可以……我不会拦着你。”
“好。”黑发美人干脆利落,道:“我收拾东西,明天我找律师过来签字。”
他简单的将随时物品收拾好,其实心里并没有特别大的波动,甚至觉得他早就应该做出这种决定。
皇太子殿下那边也拖的太久了,不就是3A雄子疗伤吗,挡着别人治病有如要别人的命,也别怪塔尼亚帝国为了这点事情纠缠不休,尤利斯耽误在这上面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应有的回报。
这一个巨坑又赔钱的买卖,尤利斯打算一鼓作气将它也做个了断。
于是,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推开门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克莱因坐在沙发上,同样也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