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晓得了。”
苏金来:“这种人真让人看不起,呸!”
你看看,这都能让苏金来这种人看不起了。
大家如同见鬼一样看向了苏金来,苏金来抬头挺胸,说:“如果是我,我就不会做出这种事儿,狗还不嫌家贫呢,但凡是个人,就没得嫌弃自己“家”的。”
苏金来觉得他自己确实也为了钱睡过歪果女人,但是这是两回事,他是打心眼里真的看不起这种崇洋媚外的人。歪果仁的月亮也没有比较圆。
他接触过歪果人,虽然不多,但是也是比其他人有见地。
他们确实有些优越感,但是苏金来觉得完全不用太过美化,他睡得那个歪果女人还不是在哪儿骂他们自己人都是猪,巴拉巴拉。
可见啊,也没多好啊。
而且就算是好,也不至于这样吧。
苏金来:“呵呵。”
赵桂花真是满诧异的苏金来能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这小子日常不着调,但是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这话的时候是发自真心的,不是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而是他真的觉得没什么了不起。
这倒是让赵桂花有几分刮目相看。
这不着调的家伙但凡是有一点点着调,还这是挺让人吃惊。
“哎你们说陈副厂长……”
“肯定要下台啊,这还用说?”
“那估计他媳妇儿也是一样了,这可真是……”
“他媳妇儿的年纪,没退休么?”
“不知道了。”
大家讨论的热火朝天,赵桂花正说着,突然顿住,说:“卧槽!”
“怎么了?”
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赵桂花:“刚才那个是不是于小妹?”
“好像,好像是吧?”
这要不说人真是不禁念叨呢,赵桂花刚才还想到了这一家子的事儿,没想到一转头就见到了于小妹,要说起来这个女孩子在家里也是真的没有什么地位。
从名字上就看出来了,她连一个正八经的名字都没有,她在家里面是排在中间的,那是于婆子生了儿子之后再生的她,按理说也该是起个名字的,但是完全没有。
对女儿浑不在意的老两口直接就给女儿起名于小妹。
哥哥的妹妹。
就从名字上就可见是多么不受重视了。
当初于小妹已经快要结婚了,她有着正式的工作,也有着感情不错的对象。可是这一切都被于宝山破坏了,在父母的要求下,她到底还是交出了工作,代替于宝山下乡。
可就算是这样,于宝山也没有丝毫的感谢,最起码上辈子他已经有钱了,可是却不肯对这个因为他的前途而丢了工作丢了爱情,只能去偏远的大西北下乡的姐姐伸出一点援手。
于小妹的孩子生病回来求助的时候,于家没有一个人帮忙,最后那个孩子到底是去世了,于小妹离开了四九城,从此没有再回来过。再次看见于小妹,赵桂花一下子就想到,这应该就是于小妹夫妻回来求助的时间了。
周大妈:“于小妹下乡之后不是留在当地农村,嫁在那边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王大妈:“我过去看看。”
“我也去。”
赵桂花也赶紧跟上了,院里的其他人也都跟上了。
等大家过去的时候,就见于小妹夫妻两个已经带着孩子进了家门,别说赵桂花他们都探头探脑,他们院里的人也是雅漾探头探脑呢。毕竟于小妹突然回来还是挺让人诧异的。
相比于大家都是过来看热闹,屋里的气氛就算不上好了。
于小妹的嫂子还有弟妹都抱着手臂,敌视的盯着于小妹一家三口,表情有几分不善。
大嫂更是率先开口:“小妹你怎么回来了?这回来一趟也不提前你说一声,你这样我们很为难的。你看看咱家的情况,根本就住不开!”
二嫂也不客气:“就是啊,这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怎么还能突然带着孩子回来。再说了,你看看你们这邋里邋遢的,丢不丢人啊!咱们家在大院儿的名声已经够不好了,你们这样回来不丢人吗?你们脸皮厚,我可是还是要住下去……”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于大妈呵斥一声,说:“你给我闭嘴,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做主,你要是觉得丢人就搬出去,我也不拦着你,我这房子租给谁不是租?”
她看着女儿一家,于小妹下乡的时候才二十来岁,现在满打满算其实也才三十六七岁,但是看着四十好几,你说五十可能都有人信。她可能日子过得苦,一脸苦相,人也老气,一身衣服更是补丁摞着补丁,就连布鞋都有补丁。
她是这个样子,她男人的衣服还不如他,说句难听的,那满街收废品的穿的都比他们好。他家的孩子也没好到哪儿去,不仅穿的差,脸色也蜡黄蜡黄的,人趴在他爸的背上,一点精神头也没有,脸瘦的巴掌大,眼睛无神。
于大妈看了一眼,问:“孩子怎么了?”
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看得出,这孩子不怎么正常,病恹恹的。
于大妈一问出口,于小妹扑通一下子就跪了下来,她男人也背着孩子扑通一下子跪下。
于小妹哭着说:“妈,你帮帮我家二林吧,他病了,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家里的钱都给孩子治病了,可是孩子一点也不见好。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啊?”
“你这孩子是个病秧子?这样的孩子你还往家里领,传染给我们怎么办?”
于小妹难堪的说:“不是的,他不是传染病。”
“那谁知道呢?我看你……”
于大妈:“滚蛋!”
她指着门口说:“出去出去,你们少来我这边管闲事儿。”
她对几个儿子儿媳可是很看不上的,这出事儿的时候他们都靠不住,晚年也别想指望他们的。老两口紧紧的掐住房子,是不给他们一点机会的。
她说:“你们都出去。”
随即又说:“你家这孩子……”
于小妹心里难受,忍着泪,可是;却又泪如雨下:“他得了重病,大夫说治是能治的,但是就是费用多,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求求你了妈妈,求求你了。爸妈,你们帮帮我吧。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但凡是有一点路,她是不会回来求人的,她知道爸妈没有那么喜欢她,即便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儿也是一样。从来没有人把她当成一回事儿。
当年下乡,怎么轮都轮不到她,可是最终还是她下乡了。
她放弃了这里的生活,放弃了工作,放弃了自己的对象,没有一分钱,背着包袱去了大西北下乡,日子苦的不行。如果不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她也不会在当地找个人嫁了。
她真的太难了。
可是,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命运并没有放过她,她的孩子得了病,要很多钱治病,他家已经家徒四壁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得到帮助,但是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了。他们夫妻跟村里借了钱,买了火车来到首都。
“爸妈,求求你们了……以后,以后我宁愿做牛做马,只求你们帮帮我,帮帮孩子。”
她哭的厉害,她男人也在一旁掉眼泪,四五岁的小孩子趴在爸爸的悲伤,没有一点精气神儿,但是却小声的说:“别哭,爸爸妈妈别哭,我不要紧……”
于老头看向了老伴儿,于大妈盯着孩子看了一会儿,沉默了好半响,说:“起来吧。”
于小妹泪眼朦胧的抬眼看向了她妈。
老太太进了屋子,没一会儿带着一个手帕出来,说:“我这里有一百二十块钱,是我全部的存款了,你拿一百块钱先领孩子去看病。”
于小妹一愣,随即嚎啕大哭。
她也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是哭孩子可能有办法了还是哭她妈竟然真的会拿钱。
她最后的希望就是这里,她料想到了自己会遭到白眼,遭到刁难,但是她想做牛做马,也得求着父母,毕竟这是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可是却没想到她妈竟然很挺快的就借钱了。
她越哭越惨,就连她男人都跟着哭的厉害。
他们为了孩子的病真是把能借的人都借遍了。他媳妇儿一直都说,他娘家可能是不会借钱的,但是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了。如果这边都没有人帮忙,那就真的绝望了。
他相信媳妇儿的话,因为同样是下乡知青,只有她,从来没人写信没人寄东西甚至没有问候。她刚下乡的时候,她老娘竟然还写信要东西,真是闻所未闻。
他们是带着绝望来的,可是绝望里有带着唯一的希望。
只是他们夫妻两个都没想到,真的很顺利。
“你瞅瞅你们,挺大的人哭什么哭,你们领着孩子看病就住在这边,挤一挤吧。”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睡床,但是老一辈儿还是更习惯睡炕,也是幸好他家这边是一个炕,倒是勉强能挤吧挤吧。
“先凑合住。”
于小妹还在大哭,止不住大哭,于大妈把人扶了起来,随即又看向了跟着爸妈哭的小男孩儿,说:“你叫啥?”
小孩子哭的可怜巴巴的,缩在爸爸的身边,他爸哄着儿子说:“这是你姥,你姥和你姥爷,叫人。”
小男孩儿小声嗫嚅嘴角叫:“姥,姥爷。”
停了一下,小孩儿继续小小声的说:“我叫二林。”
于老太看着孩子,问:“你们吃饭了吗?”
夫妻两个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于大妈看出他们撒谎,说:“没吃就没吃,既然回来了就别装假了。”
她说:“吃点东西,然后去医院。”
“妈……”
于大妈来到碗柜,真心纠结了一下,到底还是拿出一个鸡蛋,说:“给你磕个鸡蛋吃。”
二林一听到鸡蛋,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忍不住吞咽口水,小手儿拽着反应,馋的不行,但是没敢答应。于老太看他这样,叹息一声开始做饭。
于小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起来:“我帮忙……”
于老太:“行,蒸几个二合面的窝头。”
于小妹小声:“我们吃粗饼子就行。”
于老太:“做吧。”
屋里开始做饭,哭声停了下来,倒是让外面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于家个儿媳妇儿都贴在门上偷听,气的不要不要的,于大嫂站在院子里阴阳怪气:“这真是老糊涂了,对自己儿子孙子都不好,反而是乐意拿钱出来给一个病秧子看病。真是要死了。一百块钱啊,就这么浪费了,真是个老不死的!”
她可是一点也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