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时七点出头,天色还亮着。
路上钟寅打来两个电话,孟抒都挂断了。
冷静下来,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那边半晌没动静,也不知道看见还是没看见。
孟抒把手机放回包里,有些疲倦地歪头靠着车窗。
她说不上来自己在生气什么,甚至有点不明白此时的情绪。
那个人总会令她陷入迷茫纠结的状态,很久以前她就意识到了。
在失去双亲,孤伶伶一个人的时候,和钟寅的关系蓦然变成了一根绳索,连接起人生剧变的前后过往。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她便很自然地对他产生了依赖。
年少无知,没经历过情事,和一个强势、生得好看的男人有过那样亲密的碰触,某些情愫就那么顺理成章的长了出来。
直到逼迫自己认清现实,决心逃离后,孟抒曾经一度有过自厌情绪。
为什么明明对这个人没有期待了,在床上和他做那些事情的时候,身体还是会忍不住兴奋失控?
她也是很久之后才明白,大约是那个人激发了自己潜意识中的癖。
癖和爱,是不一样的。
前者出于本能,脱离于理智道德之外。
不是意识到它“不正确”,就可以将它从身体反应中抹灭的……
这种没办法掌控的事情,她该怎么要求自己克制呢。
眼前慢慢起了一层雾气,窗外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孟抒努力压抑胸腔里翻涌的难受。
手机突然在腿上震动起来,她连忙抬手擦去眼泪。
竟然是婆婆打来的。
赵桂英语气很热络:“小抒啊,你一个人在家吗,吃饭没有?”
“我没在家,在外面,您找我有事吗?”
“哦,妈包了点包子给你送过去,在路上了。”
孟抒惊讶,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问了下司机后告诉婆婆:“差不多十分钟就能到……”
“哎,没事没事,妈不着急!”
婆婆今天一反常态地体恤人,光是来之前打招呼这件事,都让孟抒心生困惑。
到家的时候赵桂英正在单元楼下与人聊天,手臂上挎着保温桶。
“哎呦,小孟回来了。”跟她聊天的老太太看到孟抒,笑着说,“你婆婆专门给你包了包子送过来,这大热天的真不容易……”
孟抒上前寒暄过,陪着赵桂英进了电梯。
看见她手里也提着个饭盒,赵桂英问她干嘛去了。
孟抒笑了下解释:“我妈那边有个朋友住院,让我过去看看,就带了点吃的。”
赵桂英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进了家门,赵桂英伸手:“东西给妈放,你去洗洗手,包子还热呢,有两种馅儿,素的肉的,都尝尝!”
婆婆过于亲热的态度让孟抒无所适从,只好陪着笑应下。
坐到餐桌边,赵桂英看着她咬下包子,问:“好吃不?咸淡怎么样?”
孟抒连连点头:“很好吃,咸淡正好。”
说了几句,赵桂英又问:“学校快放暑假了吧?”
“嗯,下周就放假了。”
孟抒顿了下,“您是有什么事儿吗?”
赵桂英笑笑,眼角皱纹细密堆起:“没事儿,妈就问问,看你上班辛苦,想着放假了才能好好休息嘛……”
她这一口一个“妈”的亲密关心态度整得孟抒十分不适应,以前从没听过婆婆这么说话的。
吃完包子,赵桂英又抢着收拾碗筷,孟抒有些无措,拿了抹布擦桌子。一直到天色彻底黑了,赵桂英起身离开,孟抒也没搞懂她这遭的来意。
临睡前,她看了下手机,除了钟寅一个“噢。”的回复外,还有郑韬的留言——
“老婆,我明天下午就到了,正好去接你下班吧?”
脑子里恍惚闪过什么,孟抒这才想起来,好像之前郑韬也问过她关于放假的事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