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这都能碰上。
放在昨晚之前,牧傲铁不认为两人之间是冤家,尽管他也知道梁般喜欢连鱼,对他有争风吃醋的劲,甚至明显因此而怨恨上了他。
直到经过了昨晚,他的心态已经出现了全面的转变。
见到梁般也来了,他顺势转身,站在了房间门口挡着。
此举,放在之前的话,他是不可能这样做的,这里是客栈,人家来找客栈的老板娘,关你甚么事?
现在不同了,他将梁般的行为定义成了骚扰,是对连鱼的骚扰。
走到门口的梁般见被拦了路,直接喝斥道:“好狗不挡路,滚开!”
牧傲铁:“你来干什么?”
“嘿!”梁般乐了,反问:“这是你家的客栈,还是你住的客房,我来干什么关你什么事?滚蛋!”
很快,房门开了,虎妞露了个脑袋,她刚好在里面收拾,听到门后有大吵大嚷的动静,遂开门看看是怎么回事,结果看到了对峙的情景。
尤其是牧傲铁,动作很明显,守在了房门口,显然在挡着梁般,这让她不知该说什么好,或是不知所措,也是因为这位和老板娘不知道该怎么判断的关系。
关键是主人的态度让她也无法界定主人和这位之间的关系。
梁般已经嚷道:“虎妞,这怎么回事,门口怎么还弄了只看门狗,是不是以后谁有事找连鱼谈,都要先经过他做主?”
这话说的牧傲铁自己也有些反思,自问自己和连鱼算是什么关系,按理说经历了昨晚的情事应该是定情了,可连鱼赶他走的态度,好像又不认账了,何况连鱼又是聂日伏的情妇。
万一人家这次找连鱼是真的有正事呢?
念头一转,他自己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此举算怎么回事了。
虎妞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过看牧傲铁挡在门口的样子确实不方便,试着提醒了一声,“张先生,您这样不太好看。”
牧傲铁默了默,转身让开了路。
屋里说话的人已经露面了,他也没了拦的必要,也觉得一个大男人守在人家女人门口确实不太好看,万一连鱼并不想外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呢?
“嗤!”梁般一声讥笑,“什么玩意,酒桌上装的一副正人君子无动于衷的样,背地里竟谄媚如斯,居然跑来给人看门来了,还真做的出来,真特么恶心。”
牧傲铁心中腾的冒起怒火,冷眼挑去,若不是顾虑对方找连鱼可能有什么正事,不想耽误连鱼的事,或不想让连鱼难做,他现在就想给对方一点教训。
虎妞见状,赶紧接话道:“梁公子,有什么事吗?”
话问出口,自己都觉得是白问,这位跑来还能有什么事,无非又是来纠缠老板娘。
然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梁般压根就不想再客气了,直接上前,上手一把就将虎妞拨开到了一旁,“你一跟班的啰嗦什么,有事也是我和连鱼的事,没你什么事。”
他竟大摇大摆的直接闯了进去。
牧傲铁见状大怒,直接探手一把抓向梁般,谁知虎妞的尾巴倏地弹出,卷住了他的手腕。
虎妞对他摇头,明显在劝他不要冲动,口角是一回事,真要对梁家人动了手,性质就变了。
她虽搞不懂老板娘和这大块头的关系,但此时还真是为了牧傲铁好。
当然,她也不希望把事情搞大。
听到出手风声的梁般回头看了眼,见到此情此景,也仅是一声冷哼,能奈我何,不屑一顾的样子继续往屋里去。
尾巴甩开了牧傲铁的手,虎妞又立刻追了进去,劝道:“梁公子,梁公子,容我先通报一声。”
她的尾巴不忘顺便关门,却被牧傲铁一把挡住了。
牧傲铁不会坐视,也闯了进去。
“进都进来了,还通报个屁。”梁般又一把推开了虎妞,一些事情想通后,整个人的气势都不一样了。
面对这位梁家子弟,虎妞也不敢硬来,连声恳求,看的牧傲铁两眼冒火。
一进厅内,便能闻到一股酒香,只见宽大明亮的水晶窗前,赤足架着二郎腿的连鱼躺在躺椅上看书,边上还摆着美酒,显然是边看书边喝酒。
抬眼看的连鱼,目光先是在牧傲铁的脸色顿了顿,然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站了起来,挥手示意虎妞算了,书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梁公子,你这样直闯不合适吧?”
梁般却盯着她白皙如玉的赤足先欣赏了一下,目光一路向上,开了手中折扇摇着,鼻翼翕动着嗅了嗅酒香,笑道:“好一个书‘香’美人。”
旁观的牧傲铁却是皱了皱眉,他看到的是连鱼一大早上就喝酒。
连鱼似笑非笑,“梁公子,您这样强闯,与礼不合。”
梁般:“老熟人了,要那些个俗礼作甚。我今天来,还是老话,老板娘今天总该有空陪我喝酒了吧?”
一听并非什么正事,而是来纠缠连鱼,牧傲铁脸色瞬间半沉了下来。
连鱼则从梁般今日的言行中看出了最后通牒的味道,心中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只要是对修行界有所了解的都知道,海市梁家某种程度上虽只是为妖界大圣办事的奴才,不如千流山那些个堂堂正正有身份有地位的洞主,但其操持的却是妖界大圣赋予的权柄,比千流山那些个洞主的触角更广,也比那些个洞主更得大圣的信任。
非必要,那些个洞主也不愿跟梁家过不去。
可想而知,海市梁家的势力有多恐怖,一旦真要摆布她的话,那她连鱼什么都不是,只能是任由摆布,聂日伏也救不了她,聂日伏死磕也只能是找死。
说个不好听的,惹怒了海市梁家,弹指间就能让聂日伏在这里经营的势力飞灰湮灭。
也正因为如此,连鱼会怀疑别的男人靠近自己是别有所图,就是不会怀疑梁般,哪怕梁般的长相更符合“美男计”这个词。
尽管看出了对方像是在下最后通牒,连鱼也不想轻易屈服,但应对的方式还是非常婉转,巧笑嫣然道:“陪梁公子喝酒当然可以,不过咱们是有言在先的,只要梁公子能帮我弄来探花郎的题字,我就好好陪梁公子喝几杯,怎么,莫非梁公子要食言?”
探花郎?牧傲铁眼睛下意识瞪大了几分,他对这个词太熟悉了,下意识有了联想,是在说老十五么?
再联系到题字?他怀疑十有八九就是在指老十五了。
不解的是,这里怎么又扯上了老十五?
他有所不知的是,连鱼虽身在这混乱的荒僻之地,心中却也向往那笔墨烟霞,从她手中时常有书香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对那位文华盖世的天下第一才子,传说中的探花郎,连鱼亦是心慕已久。
对许多类似她这种的人来说,探花郎不但是文采风流,而且还颇具传奇色彩,什么考上了状元被暗贬为探花,什么摔冠而去轻王侯,什么休了地母的徒弟,什么弃文从武开仙府,这桩桩件件的真正是个传奇人物,听说还长的玉树临风。
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位探花郎的风采,甚至想请来盛情招待,奈何又自惭形秽,自己的名声摆在这,去请人家岂不成了玷污人家,只怕花再多的钱,人家也不屑一顾,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
当那个“人间好”的招牌传遍天下后,她也是开店做买卖的,哪能不心动,为此甚至找过聂日伏,希望聂日伏能帮忙找那位探花郎为自己的客栈也题个招牌。
虽是给人做情妇的,若有天下第一才子的笔墨加持,那味道自然就变了。
然聂日伏却劝她熄了这个念头,问她,摔冠而去轻王侯,那样的傲骨,会给一个给人做情妇的人题字吗?
人家弃文从武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几乎不再有笔墨现世,所以就不是钱能解决的问题,也不是武力能轻易强迫的。
以天积山之主的身份施压,赤兰阁的背景知道吧?赤兰阁的少主跟人家斗了多久,说尽了狠话,至今为止也未能把人家给怎样,块垒城城主又能比赤兰阁强哪去不成?远不如赤兰阁的背景。
地母的徒弟被休丢脸吧?人家进了“小云间”,跟那几大势力搅在一起,照样全身而退,司南府也没能把他给怎样,还从“小云间”搂了一堆东西出来。
这种人,恃才傲物,又手腕通天,注定不是凡人,鬼知道跟那几大势力是怎么回事。
他那个幽角埠的商铺,修行界的有心人都知道在哪,你见过有谁会轻易去求字吗?
人家玩的太高端了,让人不知深浅,这种不知深浅的人,也意味着可能伴随着不知深浅的危险,可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尽量不要去招惹,免得给自己惹上回不了头的麻烦。
就因为这样,连鱼的那个念头只好作罢,后来梁般出现了,想到海市梁家非同小可,她就顺带着试着提了那个要求,梁般也大包大揽的答应了下来,说什么小事一桩。
她还挺期待的,结果搞到现在,梁般也未能搞到那位探花郎的题字,这让她意识到了,连海市梁家都搞不定的题字,城主说的没错,她当初确实是有点痴心妄想了。
不过随着梁般垂涎的意图彻底暴露后,当初提的那个要求反倒成了她最佳的推托之词,成了她拒绝梁般约会邀请的最佳挡箭牌。
而对梁般来说,一听连鱼又搬出这事,嘴角抽了下,顿感牙疼。
不是他没帮连鱼办这事,也不是他说大话,他一开始答应下来时,真的是以为这事很简单,探花郎的名声是不小,可凭梁家的家世背景,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谅那探花郎不敢不从。
于是他觍着脸去找了梁家在幽角埠的人,让帮忙代劳一下,谁知那边却把这么点小事给反馈回了梁家。
很快,梁家就传话把他给招了回去,招回去干嘛?没好事,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问他知不知道,那位探花郎不仅仅是在大圣面前,在其他几位至尊那,应该也算是挂了号的人,还休了地母的徒弟,之前在海市和几位洞主的手下也有点牵扯,连冥僧也出手捞过人。
几乎是拎着他耳朵训斥,以那位探花郎的名气,给人一题招牌,立马就要传遍天下,你以我们梁家的身份跳出来搞这事,生怕别人不知道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们梁家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无论如何必须谨记一点,就算什么事情都能做,给大圣添麻烦的事也决不能做,这是梁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还嘲讽他,你就不怕龙行云回头收拾你?
说到龙行云,他才想起来,是哦,龙行云跟那位探花郎不合,自己跟那探花郎套了关系,龙行云确实可能给他好看。
想到这个,他当时就心虚了,因为他早先就被龙行云扇过耳光。
说来也怪,龙行云的身份地位肯定是不如那几位洞主的,而那几位洞主敢轻易收拾龙行云,却不敢轻易得罪梁家,但龙行云那孙子怕了几位洞主却不怕梁家,他打了梁家子弟,梁家还得带着挨打的子弟去向龙行云赔礼道歉。
这算个什么事,搞的他都以为赤兰阁阁主是大圣情妇的谣言是真的。
总之,他是被梁家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哪还敢去弄什么题字的事,真当梁家不敢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