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话中透露出的信息太过骇人，李言枫却丝毫没有变化，他只是在女人开口之前，捂住了身边小青梅的耳朵。

    “你倒是表现得在乎她得紧，你可知道，何为交欢？想必是不知的，我知你性子执拗，心中自有城府，若不是你心仪之人，你是断不会碰她的，若是碰了，便说明你会对她好，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做梦都想要得到的。”

    女人的声音满是苦涩，“若是我当初不曾选择入宫，今天被你如此呵护的人，可会是我？”

    李言枫静默了一瞬：“你爱的只是皮囊。”

    “哈哈哈，对，我爱的只是皮囊，所以即便知晓一旦被发现我绝对逃不过一死，我还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和你春风一度，更是暗度陈仓，与言泽行那乱伦之事，可你的姑娘呢？她已不是完璧之身，手上的守宫砂没了，那么，她的身子，是被谁破了呢？”

    瞧见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脸色难看的李言枫，女人很高兴，大笑着跑了，她的手里还握着黑色的面纱。

    海明月耳朵被捂住，可她的眼睛能看，见到女人带着自己的面纱跑了，海明月连忙去追。

    李言枫一时没有注意，让她轻而易举地就从自己身边离开，追向了跑开的女人。

    女人跑起来的样子，显得很疯癫，追在她身后的姑娘，却像是一阵清风，或是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一朵白云，带着仙气，轻飘飘地，在罗裙翻飞之间，连带着他的心一起，远离他而去。

    李言枫跟在后面，在她即将追着女人一道进入府中新开出来的禁地之前，把人抱在了怀里。

    “我的面纱。”

    小青梅如此说道，楚楚可怜的小脸看向自己。

    李言枫没有马上说话，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动心，在继婉儿之后，婉儿是他心里的痛，即便是熬过刑罚之后，奄奄一息被他救出来，却依然不能活上太久。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动心，因为他欠婉儿的，他得还，即便那不是他想要的，可婉儿确实为他付出了，他也得到了好处，所以，是他欠她的。

    即便没有婉儿，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对从小一起跟在叔身边逃亡的小青梅动心，小青梅很小的时候就很美。

    他知道的，也是因为小青梅就已经如此地惊为天人，所以被接回宫中之后，宫里视他为眼中钉的，想要让他沉迷女色的打算才会胎死腹中。

    无论给他送去的是怎样的女人，他都觉得是庸脂俗粉，连称为美人都不配。

    这些诚然都是受到了小青梅的影响，正是因为见过了小青梅，所以才会觉得那些女人，甚至称不上美人。

    毁了他们想要他沉迷女色被酒色掏空身体的打算，他也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一次进香的时候，却让他碰到了婉儿。

    当时的婉儿，穿着一身的红，娇俏得像是天边的红霞，那艳丽如同鲜血般的红穿在她的身上，却丝毫没有压下她的风采，反而让她越发地风华绝代。

    是一见钟情，只是一眼，婉儿便留在了他的心里，让他望不掉，也不想忘，甚至取代了常年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小青梅，成了自己新的梦中人。

    他想着，这便是一见钟情。

    可惜的是，婉儿入宫了，是为他入的宫，他知道的时候，婉儿已经侍寝，还得了圣宠。

    当时的心痛他似乎还是记得的，可好像又不记得了。

    深宫是一道高墙，里面的人想要出来，外面的人想要进去。

    一道墙，关住了里面的人，也关住了外面的人。

    进宫后的婉儿变得不像婉儿了，李言枫对她的感官也越来越复杂，到了最后，更是失去了所有的感情，他想，自己应该清醒了。

    人的一生之中，会有多少次一见钟情呢？

    不信的时候，觉得一见钟情不可能会发生，信的时候，碰见了一个人，眼里就只剩下了这个人，于是相信着这就是一见钟情。

    不过现在李言枫却明白了，从头到尾，他最在乎的，其实都是自己的小青梅，从来不曾变过，婉儿在小青梅没有出现之前，是他胸口求而不得，不敢求也不敢得的朱砂痣，可小青梅出现以后，婉儿就成了蚊子血。

    怎么看怎么碍眼，看久了，还会觉得恶心。

    他似乎很渣。

    “面纱。”

    小青梅重复道。

    这话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李言枫，李言枫抱紧了怀里的小青梅，眼里酝酿着风暴，他想，自己不在意小青梅是不是完璧之身，也不在意她的守宫砂是被谁破的，他只要她今后能够好好地留在他的身边。

    “面纱面纱面纱……”

    小青梅重复着，企图拉回总是走神还抱着自己不让自己动弹的男人的神智。

    李言枫这回是真的回神了。

    他望向女人进去的禁地，透过走廊，能够看到女人把玩着手里的面纱，开心得像是一个孩子一般，哼着歌谣，面上一派稚子般的天真之色。

    “乖，我们重新换一条面纱好不好？”

    李言枫说道，抱着怀里的小青梅离开，离开之前，他最后望了过去，心中已经有了对于女人的安排。

    院里哼着歌谣的女人忽然停下自己IDE哼唱，眼角泪水汹涌肆虐。

    “言枫，言枫，言枫，我的言枫，你再也不会属于我了，我也再也不会属于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可是我的言枫，你好绝情啊，好绝情啊，好绝情……”

    暗中负责监视这名女人的暗卫忍不住叹息，痴男怨女，偏生还是生于皇室，何苦呢？

    海明月暂时留在了二皇子府，东宫那边，隔天便传来了打砸东西的动静。

    打砸东西的动静停歇之后，屋里总算是安静了下来，没人敢在没有吩咐的时候进去打扫，只能战战兢兢地在外面候命。

    门口守着仆人还很是遗憾，美人似乎不在。

    他又有些庆幸美人不在，否则该被太子发的这场火吓到了。

    他没有想过的是，如果美人在，太子还会发这么大的火吗？

    他确实没有想过，因为大庸的历史上，还没有出过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储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