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天就回去了。”他说,“回去给你看勋章。”
姜妙微笑着应了。
她的身后是家里主卧室的背景。
等到通讯挂断,姜妙关闭了全息投影,主卧室的背景消失了。
或许是因为幼时流浪和福利院的生活经历,也或许是因为战场上出生入死的磨炼,贺炎练就了比普通人更敏锐的第六感。
譬如当他授勋完毕,肩膀上顶着崭新的中校肩章回到了白银星上自己的家时,大门打开的那一瞬,他忽然心中生悸。
贺炎甚至把手都放在了枪柄上。
但他很快又放开,因为房子里没有危险的气息,只是特别安静。
安静得太过头了,安静得让贺炎感到迷惑。
既没有姜睿无忧无虑的笑声,也没有姜妙喜欢的轻柔的背景音乐和自然之声。
贺炎在空空的客厅怔了一会儿,缓步上了楼。
推开主卧室的门,房间里十分整齐。东西都在该在的位置,床铺上被褥平整。
贺炎的目光落在床尾凳上——那里搁着一张纸,纸上……压着本该戴在姜妙脚踝上的定位器。
那个定位器一旦戴上启动,除了专业人员用专门的设备解锁,否则不可拆解,一旦有人企图破坏或破解,都会触发警报。
这当然说的是普通人。
姜妙当然不是普通人。
定位器完完整整地压在纸上,规律闪动的一点绿光证明它甚至还在正常运行着。
贺炎抽出压在下面的那张纸,读完了上面的内容,茫然地站在那里。
屋子里很静。
太静了。
一如“国会山日”,姜妙回到家里的那种安静。
她,为什么?
明明,一切都能完美地解决。
第104章为何
“她为什么!!!”
裘德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感觉脑门子上的筋突突地蹦!
幼弟的小女朋友居然跑了!带着孩子跑了!
她不是一路越过重重障碍克服万般艰险千里寻夫追过来的吗?她怎么跑了呢?
昨天伊娃还在通讯里说,等过一阵子休息想见一见她呢!
“真的确认是她自己走的吗?”裘德不信,重复又问了一次,“确定不是被绑架?”
光屏里的贺炎抬起眸子,这孩子是裘德养大的,他看到那双眸子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就忍不住心里揪了起来。
“一定是被绑架了!”他坚持说。
“不是。”贺炎垂下眸子,手中那张纸的一角已经被手指捏得变形,“她是自己离开的。”
那张纸上打印得清清楚楚的一行行文字,不是别的,正是当初他和姜妙签订的《育儿协议》。虽然不是全部条款,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但有一行字被用红色的笔特别地圈了出来。
【双方协定,所育子女由姜妙抚养,在其成年之前,所有权利归抚养人姜妙所有。】
白色的纸飘落到地上。
贺炎双手插进头发中,埋下了头。
裘德的心提了起来。
贺炎这孩子,看起来冷漠薄情,实则内心细腻敏感。亲生父母和养父母双双离世给他造成了难以治愈的心灵创伤。他用冷漠将自己武装起来,轻易不对别人表露感情,无非就是不让自己在情感上受伤。
这是人的一种自卫心理,很好理解。
所以裘德看到贺炎对姜妙是如何的小心翼翼、温柔讨好的时候,真是惊掉了下巴。
当时裘德就想:妈的,能治这小子的人来了!
名为养兄实际上相当于养父的裘德开心的程度不亚于自己又生了一个孩子。
他仔细审查了姜妙的履历,连连赞叹。这姑娘有头脑有颜值有情商还特么有行动力!她能把吉塔的国安局都耍了!
没想到贺炎执行了一回间谍任务,天上掉下来个媳妇!还已经抱了儿子!
裘德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去了。对这个一直让他放心不下来的孩子,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可现在……
裘德心提到嗓子眼,就怕贺炎又钻了牛角尖。这回他要是再缩回去真的信什么他是“注定得不到幸福”的,就真的是十艘战舰都拉不回来了。
“我现在就安排,立刻派人去拦截!我就不信了,在我们的地盘,她能跑多远?”裘德说着,心里面自然而然地怨起了姜妙。
大多数做父母的的都这样,但凡有什么事,理所当然地觉得不是自家孩子的错,都别人家孩子的错。这种心态虽然不一定对,但的确是符合人性的。
反倒是古地球时代华国很多父母,对别人的孩子如春风般温暖,对自己的孩子如寒冬般严厉的,夺取自己孩子的心爱之物赠予别人的孩子,又或者是对别人的孩子远好过自己的孩子,实在是有违人性。
裘德心里怨着,自然而然地便忍不住说:“这姑娘是怎么回事?亏我还觉得她不错。她怎么这么不懂事!就算你当初骗了她一回,难道不能用别的补偿她吗?非得要这样?非得报复回来?她……”
“大哥!”贺炎忽地提同声音打断了他。
裘德的抱怨戛然而止。
养兄完全是担心他,为他抱不平,贺炎心里很明白,因此对裘德他露出了歉疚的神情,放低了声音,说:“她不是那样的人,不是那种……你想的那种。”
姜妙决不是那种你摔一个杯子我就必须砸一个盘子,你对不起我一次,我就也必须对不起你一次才算扯平的那种人。
“她大局观很好,也知道轻重,绝不是任性自我的人。”贺炎向裘德解释。
裘德对他来说是像父亲般的男人,这一重意义远甚于早亡的生父,和年老体衰的养父,裘德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养父。
贺炎不愿意让裘德对姜妙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是一定要为姜妙作出解释的。
“那她为什么?”裘德拧着眉头问。
是啊,姜妙为什么?贺炎也感到茫然。
裘德忍住气,问:“你有没有告诉她,咱们跟吉塔迟早要握手言和,以后恢复了邦交,她就可以自由地回去,不怕被逮捕了。”
“说了。”贺炎说。
裘德就更不解了:“那她跑什么跑?她又能跑到哪去?她现在在那边是叛国者。”
不管她在吉塔还有什么牵挂,乖乖地在巴达克家的庇护下等着两国建立邦交的那一天不就行了吗?这不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吗?
贺炎嘴唇紧抿。
“大哥……”青年抬起头,缓缓地说,“我现在也没想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但,我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她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
裘德的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哥,如果这是她的决定,我……”贺炎说得有几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