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易余弦知道掌门张蔚然的打算,八成要给张蔚然竖起大拇指。
乖乖,不愧是领导,在上司还没有露面微服私访的时候就已经随时准备好站队了,怪不得长渊剑宗里人才济济,最后反而是张蔚然能够当上掌门呢,别的不说,就冲着这一份眼光,就已经得天独厚了。
易余弦发现,那些人和自己打着打着,就停了下来。
他们不由自主的朝着旁边的风有余看了过去。
风有余和浩然子的争斗,足以让这些场上的修士心驰神往。
对于修士而言,旁观他人的斗法,便可体悟斗法之人的道。
越是强大,他身上体现出来的大道之法就越是深厚,而这种道韵,和修士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无关的。哪怕是魔修,又或者是妖修,只要他在大道里浸润已久,那么他所展现出来的道意就足够吸引人。
用世俗一点的例子来打比方,不管是白皮肤的美人还是黑皮肤的美人,只要她的美貌经受住了大众的眼光检验,那么和她的种族和出身无关,她就是货真价实的美人。
大道便是如此。
对于修士来说,强大又纯粹的道意是带着天然的吸引力的。
就连易余弦这种自认为佛系的打工人,有时候都不免被风有余身上的道意给迷惑,何况他人?
而此时此刻,面对浩然子这种修真界顶级的散仙,风有余所展现出来的剑道,自然和在其他人面前展示的不一样。
那是纯粹又强大的杀戮剑意。
在场之人都能体会到这种被杀气笼罩的感觉,就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髓,想要摆脱而不能。
但恰恰就是这份无所不在又无所不能的感觉,反而让他们更加着迷。
现代科学研究表明,人类的基因里就有着暴力的倾向。
也就是所谓的好战。
慕强心理是人天生就有的,谁也不例外。
因此,当一个又强大又美丽的人出现之时,人们的视线也会紧紧的跟随上去。
就如同现在。
大家打着打着,就会心不在焉。
当然,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耗不起了。
易余弦身上的灵气消耗的速度还没有她补充灵气的速度快,这些修士都快被她给耗死了。可是,易余弦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他们打不败又逃不掉,和易余弦斗法,越打越觉得没趣。
易余弦明明有好几次机会可以杀掉他们,却也不动手,而是将他们当成了教案工具,一遍遍的演练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剑法。
实在叫人郁闷又生气。
他们奈何不了易余弦,易余弦也不想将他们都给杀了,这场斗法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相反,风有余和浩然子的斗争,才是他们这一次的核心。
若是浩然子败了,意味着他们天衍宗也彻底失败了。
就算他们能够将易余弦和风有余给抓住,也并不能挽回什么。
浩然子已经手段尽出。
不管是掌法、身法、还是他祭出来的法宝,哪怕那法宝已经到了仙器级别,在风有余面前,全部都是像是纸糊的一般。
对方只是冷眼看着他,然后,对着他直直的劈了一剑。
只有一剑!
何谓一剑破万法?
浩然子以前觉得,这不过就是所谓的剑修给自己脸上贴金才会有的说法。
世界上的道统有这么多,实力强大的修士多不胜数,不知道有多少诡谲手段,怎么可能有人单凭一把剑就能破掉别人所有的成果?
如今却发现,世界上是真的有这种人存在。
所以,剑修道统才能在乱世之劫里大放光彩,才能让天上的仙人都忌惮,让他们不要正面抗争。
才能让他们费尽心思的去夺取剑道舍利。
浩然子几乎要道心失守。
他不是没有本事的人,相反,作为散仙,他不但拥有天衍宗最好的功法和资源,甚至因为和仙人们有关交集的缘故,还学会了一些仙法。可以说,放眼整个三千世界,在散仙之中他绝对称得上是名列前茅。就算同样是长渊剑宗的那些剑修散仙们来了,也自信能够有一战之力。
可如今,在这个剑灵的面前,他却像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几乎没有任何可以伤害到对方的力量。
而眼前这个剑灵,手里甚至都没有一把像样的剑,就已经打的他溃不成军。
“还有么?”风有余静静的看着他,随意的往前踏了一步,仿佛在说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问他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好好的给他展示展示。
只是一步的距离。
但浩然子却将对方身上恐怖磅礴的剑意又感受的深切了一分。
他几乎要窒息。
他所修行的大道,在眼前这个人绝对强横的大道面前,完全没有任何竞争力。不管是在哪方面,眼前之人的实力都是碾压他的。
如今自己没死,也只是因为对方还不想要杀他而已。
浩然子没有办法再保持仙风道骨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你绝对不可能是归一剑灵,你到底是谁?”
浩然子从来没有输的这么惨过。
他甚至都没能挨的到对方的一片衣角。
别说是他,就算是场上所有的修士加起来,恐怕也不能将眼前之人怎么样。
这才是对方能够带着易余弦,单枪匹马的来到他们天衍宗的原因。
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一人一剑就毁掉他们整个天衍宗。
上天竟然会放任这种实力的人还停留在修真界么?
何其不公。
浩然子似乎到了如今,才知道自己在仙人的指点下,一直都是在和什么人抗争。
能够被仙人如此忌惮的,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弱小的人物呢?
“我是谁,你总有一天会知道。”风有余抬起眼,视线挪到了天衍宗的主脉山峰之上。
槐树妖用自己的身体挖出了一条道路,而那条道路则是和天衍宗的灵脉息息相关。
每一条灵脉都不会太大,它们甚至细小的如同一根草绳,几乎很难叫人发现,可是越是如此温和无害的东西,反而能够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诸葛空的尸骨,就在这条灵脉底下。
槐树妖已经帮忙找到了它。
“余弦,你稍微躲开一些。”风有余轻声提醒道。
“好的,归一剑给你。”易余弦知道风有余打算做什么,她将手中的归一剑递了过去。
虽然风有余根本不需要这把剑也能将灵脉给挖出来。
但是,风有余要带出自己弟子的尸骨,又如何能够不带着归一剑呢?
易余弦退后了两步,而天衍宗的修士们虽然还沉浸在“掌门居然输了”的认识里出不来,但也下意识的跟着易余弦一同后退了两步。
他们不敢去对抗风有余,不敢去直面风有余的道意。
风有余手中握着归一剑,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
归一剑在风有余手中绽放出了巨大的光芒。
长剑发出一声长啸,剑鸣之声响彻九天而不绝。
远处正在赶来的张蔚然和一干长老等人察觉到如此猛烈的剑意,心中更是赫然。
尤其是张蔚然,心里的猜测又多重了两分。
“这是谁的剑意?”
“老夫习剑多年,都没有本事能够挥出这样的一剑?”
“是易余弦干的?不可能,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用的出这样的剑?”
“是剑灵前辈。”
“不对,就算是剑灵前辈也……”
他们不敢再耽误,用尽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朝着天衍宗冲了过去。
作为剑修,他们若是能够近距离的旁观到如此厉害的一剑,对他们未来的整个道途来说都是一桩绝佳的机缘。
朝闻道夕死可矣。
风有余对着天衍宗的山脉,干脆利落的劈出了一剑。
护山大阵在这个时候统一亮起,无数的极品灵石在源源不绝的给护山大阵提供灵气,企图在风有余的这一剑之下保护好主脉山峰。
随即,作为阵眼的无数极品灵石都在剑意的碾压之下化为齑粉,灵气四散。
强大的护山大阵,重重叠叠,缠绕了几百重甚至是几千重的阵法都在此时仿佛是被狂风肆虐而过的道路两旁一般,除了将路让开,再也没有半点阻碍的力量。
山脉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但还没有停下。
那剑道的余光没有半点征兆的直入地下,将平整的地面一分为二,直入地底。
一条细小却又浑厚的灵脉,就这么直观的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
而在那灵脉的最中间,似乎还有一团零零散散的东西,堆积在最下方。
浩然子还有一干天衍宗的修士们齐齐呆立当场。
他们是冲着他们宗门的灵脉来的?
不,不对,他们身上一点捕捉灵脉的东西都没有。
而且长渊剑宗距离天衍宗如此之远,带着灵脉回去的路上有太多的不确定性了。
长渊剑宗的弟子们修行,对灵脉的依赖度应该比他们都小一些才是。
可是,为什么对方又偏偏对他们的灵脉动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