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表姐夫带他去警局,领他参观了一会儿。
然而他关注的,由始至终都是秦峰身上的警枪。
有枪,才能抢劫。
终于伺机到好时机,阗禹碰到那把冷冰冰的枪,只触一秒,他便联想到接下来的局面。
偷到枪,想抢银行子弹必须损失一发。
他可以先假装走火消掉一颗子弹,再去银行实施最后一步,拉安全栓,扣下扳机……
每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晚上,阗禹又来警局,趁秦峰对他疏于防范,即将偷到那把武器——
紧急关头,他停住了。
这可能会牵连到表姐夫。
他犯罪,最终还是抵不过人性。
阗禹临阵脱逃,找了个借口没跟秦峰一齐回去。
不知不觉走到市区的建行,他又望见附近的杂货店,生活刀具摆在外头,闪闪发亮。
他过马路,在那家杂货店前驻留。
一辆suv轿车跟了他许久,开了车门。
“您好,我家先生有请。”
上了车,阗禹坐驾驶邻位,只见到后座男人半边脸隐入阴影,面目有些模糊。
“我是盛静鸣的爸爸,你们俩的打赌我知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给你一笔钱去哄她开心,要么帮你抢银行留住她的心。”
他一字不落地听完,“第一个条件有前提的,对吗?”
“聪明,那笔钱是分手费,哄完就得甩掉她。”
“……我不懂你这样做的意义。”
“选吧,不用在乎什么意义。”
“我只想要她。”
男人忽然笑了一声,“狡猾的孩子,行吧,给你钱,不用分手,你拿去试探她。”
*
盛静鸣从警局出来后,坐回盛连的车。
良久。
她终于撑不住,转向男人那边磕头,重重砸到真皮坐垫。
“算我求你了爸爸,救他出来。”
盛连弹了弹烟灰,漫不经心地:“自作孽,不可活。”
她忍着烟味,脑袋不动,“你救他出来,我就跟你走。”
盛连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了,支下巴,掐灭烟头,“行。”
次日一早。
秦峰来警局值班,被告知抢劫犯自首了。
“什么时候?!”
“就刚才不久,你表弟已经放了,碰警枪的嫌疑也被洗清了,子弹没少,在你桌内抽屉找着了。”
“……那他昨晚怎么什么都不说?”
“不清楚,心思藏得还挺深。”
警局外百米远的小街。
盛静鸣牵着他的手,视线内出现熟悉的车牌后,她亲了亲阗禹的手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他不肯松手,尽管看上去乖乖的。
“很快,我保证。”盛静鸣一点点地掰他手指头。
阗禹刚经历完大落大起,好不容易握紧她,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压下旖念。
“好。”他沉静地答应。
她被松手,从车尾绕过走到另一侧,敲车窗。
窗缓缓摇下,盛连的声音传出来:“准备好了吗,到你兑现承诺了。”
盛静鸣望一眼那处站着的他,随后弯腰,对上车内男人的目光,“爸爸也太厉害了,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跟阗禹身形符合的人,还是刚刚好缺钱的绝症病人,真巧啊。”
巧得跟预先找好的一样。
盛连:“怎么,听着这意思,宝贝想反悔吗?”
她笑一下,天真又无辜地应:“是啊。”
话音一落,她迈腿奔向阗禹,拉住他的手,说:“跑。”
于是冬日凉凉,路边的树枝掉光叶子,刮过耳边的风频频,她带着他拐角朝另一条街跑。
清晨人烟稀少,雾气还未褪去,她呼出的热气,正好撩过他的鼻眼。
“我雇了车,在第二条街,还有租好的小房子,以后我们过一辈子。”
剩下那部孤零零的车,淡淡烟雾飘出。
司机踌躇几秒,说:“先生,我们不追吗?”
“不用,迟早会回来的。”
“先生,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帮他。”司机道出近日的疑惑。
盛连吐了口烟圈,露出老狐狸的笑,“不帮他,等着他抢劫抢我女儿的心吗,真进去了,她不死心塌地才怪了,等他出来,等到望眼欲穿、人老珠黄。”
“先生你这样做,小姐还是识穿逃了。”
盛连:“识穿很正常,我的目的不在此,等着吧。”
*
两人坐上计程车,盛静鸣吩咐:“去旧民区。”
然后责怪他,“之前为什么不说是他陷害你。”
阗禹下巴靠她的额头,“怕你不理我。”
说得太甜太诱人,她忍不住戳他肚皮。
阗禹收牢她的食指,掌心紧紧包裹。
她哼唱起小黄歌,在窗外跃进第一束斑驳日光下,与他接吻。
一开始,他们手机上有些零钱,盛静鸣临时决定得匆忙,只来得及转移部分存款。
过得还算有余。
之后,阗禹提自己出去打工,但不让她出去。
理由是她有酒瘾。
其实盛静鸣在戒,但阗禹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总是拿酒引诱她,像在纵容养她的坏毛病。
好几次,她躺在沙发上用意念抗衡,他就拎出啤酒,喝一口,喂她一口。
“……离我远点。”
阗禹没听,继续喂酒,勾得她主动去缠他的唇舌,虚弱又过瘾。
最后总是她喘着气,被他压着进一步索取。
很不健康。
但他们一起私奔,本身就不健康。
然后渡过几周。
慢慢演变为一种平淡温馨的生活模式。
阗禹找到份稳定的工作,盛静鸣始终没能干重活,只好每日煮饭给他吃。
他总念叨等到了岁数就去领证,办婚礼,生个可爱的女儿。
“为什么不生儿子?”她的脚伸他怀里。
阗禹轻松接住,握着她脚腕,“我喜欢女孩子啊。”
“我不喜欢。”她跟他对着干,用力踩了踩。
最后玩得过激,就衣衫不整,廉价的衬衣敞开,他忍着扣回扣子,肌肉线条初现,盛静鸣习惯性地戳了戳。
阗禹捏住她,“别碰了,再碰我就忍不住了。”
她不服,又摸一下,直接被他按到地板。
“……我今天来月经。”
一句话打消所有。
再后来,她开始闷了,试着偷偷跟踪他。
也是那一天起,她懂得了柴米油盐。
阗禹骗她,根本不是轻松稳定的家教工作。
他一天打三份工才能维持日子下去。
真相太苦。
盛静鸣压着情绪回那间小出租屋,撞见邻居炫耀。
平凡的主妇脸上发光,自豪地夸:“别看我儿子长得普普通通,他做试卷可快了,年级次次前十。”
旁人羡慕,附和:“真厉害,肯定能上好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