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一半路程的高源与从另一条近道而来的楼兰车队不期而遇了。
虽然燕去和恒娘都各自及时的阻止了,可宸帝颁诏之事如此震撼,他们阻的了初一,也阻不了十五。
高源终是知道了杜鸿鸣身死之事,要不是有楼兰车队在场,他就当场大怒了。
大祭司一见到高源,便从他身上感知到了圣女的气息,那是来自血脉的气息,圣女是他的血亲之人,顿时就大喜了。
有了高源这条最重要的线索,想要短时间内找到圣女便不是问题。
她立刻便派了人去打探,可结果却是和恒娘告诉她的一样,高家的女子早已死绝了,与高源有血亲关系的女子只有他娘和他妹妹,都已身死了,而且年龄也对不上。
大祭司就疑惑了,她的感知不会错的,一定是圣女,因为只有那位和圣女二人才能让‘彼岸龙凤’那般剧烈的波动,在这俗世中,除了圣女以外,她想不出还能有谁可以撼动它。
……
杜婉这一昏睡便是整整四月,在睡梦中她看到了她完整的十年,她出了车祸死后便重生成了高家小姐,她前世爷爷给的玉佩随着她一起来到了这里,
她自小便聪颖过人,仗着有个孩童的身子大人的灵魂,总是捉弄她的哥哥们和小朋友,
这是她前世想都不敢想的事,肆意妄为,无拘束,无压力,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考虑后果,因为她的爹娘会为她摆平一切,
和她一同出生的表妹‘杜婉’因为早产差点没活下来,是普济寺的慧持大师救了她,然后便被送去了豫州调养,
她的姨娘不能时常见到表妹,便将对她的母爱全给了她,谁让她们两个长得七分相似,又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
所以她打小便有两份母爱,还有两份父爱,虽然姨夫从来对她亲爹没有什么好脸色,却是很疼爱她。
她和封钰是青梅竹马,虽然他比她大了整整七岁。
她不喜欢他,因为她喜欢的是温文尔雅类型的,而他却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总是摆出一副大人的老成样,这让她一度的以为他和她一样是换了芯子,
所以她试了好几次,他倒是知道了许多现代的东西,可她却是没有试出个所以然来,这算不算是赔了夫人又了折兵。
他八岁那年随着她亲爹上战场,还不忘拉上她二哥,她便弹了一首‘十面埋伏’送别他们,她主要还是为她二哥弹的,当时可是差点吓死他们两个,毕竟那时她才一岁多。
一年后他回来了,却带了一只小老虎,好可爱的,她一眼便喜欢上了,所以她便是装的害怕他,也还是接近了小老虎,
她给小老虎取名叫小虎儿,虽然小老虎有名字,是他取的,虎豹,很是霸气的,
有了小虎儿以后,每次他出去她总是翘首以盼,因为他回来了就代表着小虎儿也回来了。
这样开心快乐、无拘无束的生活在她五岁那年破灭了,他们高家因为通敌叛国被满门抄斩,五岁一下男孩发配边疆为奴,女孩卖入官家为婢。
她躲在门缝中清楚的看到那些所谓的通敌叛国书信是从她姨母每年送给她的生辰礼物中找出来的,
每个礼物盒都有夹层,整整五年,每年都有,她当时便知道这是一个阴谋,谋划了整整五年的阴谋。
她站在她亲爹的身旁平静的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因为往往胜利即将来临之际总是会兴奋的,这时便是他们暴露的最佳时机,
她看到了她的姨夫,他眼中对她亲爹的恨意和对她亲娘的不明是那么的明显,他在向他们炫耀,这与她前世将她叔伯们送上法庭的眼神是那般的相似。
她以为她会被卖入官家为婢,没想到封钰却开口要将她送去教坊,他居然那般的厌恶她,
二哥磕的额头都破了,他那般的恳求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她被送去了教坊。
他们高家满门而灭,不知二哥是如何逃脱的,但是他逃离了,他想救她的,可教坊布满了暗卫。
她便让高家军打晕带走了他,却也告诉了他们高家的覆灭十有和杜鸿鸣有关。
封钰告诉她,二哥他们逃出了中原,他将她带去了高家行刑的法场,那一日电闪雷鸣,暴雨倾盆,高家百来个人头就那么滚在她的不远处,鲜血染红了法场,也映红了她的眼,他们每一个都瞪大着眼,死不瞑目。
她平静的看着他们,在法场跪了整整七日,最后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她居然身在了归去山庄,
蓝汐告诉她是公子将她带回来的,因为她的坚毅,她的冰冷,她不适合在教坊做坊女,更适合做归去山庄的白衣使,杀手冷无霜。
她的弟弟高跃在去边疆的途中病死了,是公子带回了他的尸骨,她将他葬在了无涯岭上,因为那里是他最想要去却已经没有机会去的地方。
她在四岁时跟着二哥和小胖子去了那里,那是她第一次没有故作的表现出对封钰的害怕,大着胆子给他的别宫起了一个名‘情海无涯’,
二哥重情重义,她向往海阔天空,封钰冷漠无情,封瑾没心没肺。
她回到家后便在小弟面前好一番炫耀,可是羡慕死他了,每天都嚷嚷着总有一天他也会去的。
高家没了,她什么都没了,她的心中只剩下了仇恨,她本以为她会冰冷的不再有人的情感,可就是那么个小屁孩燕去,一天到晚的缠着她,
无论她对他怎么冷漠,他都不在乎,渐渐地,她接受了他围绕在她周围,他们一起习武,一起学习,
直到她八岁那年的某一天,他抢了她最重要的一个东西,荷包,那是恒娘给她绣的,里面装的是她的玉佩,她真的生气了,第一次对燕去露出了真正的嗜血寒冷,
她追着他绕了归去山庄整整三圈,归去山庄之大便是大人都坚持不了三圈,更何况是他们,
她强撑着身子看着瘫倒在地的他,最后憋出了一句保管好,要是没了你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因为她坚持不下去了,她刚离开了燕去的视线便昏倒了,在她昏迷之际她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真的好暖,是公子,那个从来与她隔着三米距离的公子。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与她隔着三米距离,从不靠近她,但是她从来不去探究,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与公子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没必要去知道了解他的这个怪癖。
公子告诉她,在她没有达到他的要求前不得关注朝堂上的一切,她只从江湖上听说了封钰自请去镇守边僵的事和一些零碎的繁琐小事。
在她十岁那年她达到了公子的要求,她才知道为什么她在归去山庄的这五年里从来就没有官府的人查过她的去向,原来是公子用她的表妹代替了她。
她当时不知该不该责怪公子,可是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去责怪他,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只是微微感慨了一下父债子偿便无动于衷了。
她按照公子的安排以杜婉的身份回了京,让燕去做一次假的刺杀只是为了让她的姨夫对杜婉多一丝愧疚与怜爱,
所以她需要一场刺杀,也必须有一场刺杀,杜婉必须受伤,却没想到出了意外,刺杀她们的不是他们自己人,而是她的二哥,他将她当成了真正的杜婉。
她失忆了,选择性失忆,忘却了和高家有关的一切,将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杜婉,将杜家当成了自己在这个未知时代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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