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离,你没事吧!”燕去转移了话题,他不想和他谈这个,他是不会放手的,洁儿已经想起了所有,她不会再爱宸帝了,一定不会的,所以他会有机会的。
陌离就摇了头,心中直接无力了,真是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牛,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就不应该答应燕归看着这小子。
燕去以为陌离摇头是告诉他,他没事了,便点了头直接离开了,陌离的医术他是完全相信的,那点皮外伤对他来说是小意思。
陌离顿时就是一阵的咬牙切齿,这小子,他替他挡下了洁儿的那一击,他居然就一句没事吧!便拍拍屁股走了?
心中就气恼了,忽然,猛的想起了什么,便立刻出了兰雅阁上了六楼,没过多久一封暗信便从燕月楼的特殊渠道传了出去。
看着陌离的身影消失在六楼的房门外,燕去从楼道拐角处走了出来,视线直直的看向五楼的菊雅轩,眸中闪现着浓烈的悲痛,目光有了片刻的恍惚。
他见她那么珍惜那个荷包,便抢了过来,还故意让她来追,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对他露出冰冷嗜血,
那一年他九岁,她八岁,是她来到归去山庄的第三年,她追了好久,最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保管好,要是没了,你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他看着她的身影虽然害怕,可更多的是欢喜,他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荷包收入怀中,他自觉的将荷包当成了他们的定情物。
在山庄里,她对所有人都是冷冰冰的,对大哥是服从,对陌离是无视,对蓝汐和绿雅是漠视,她只会对他露出丁点的笑容,虽然很浅很浅,但是只有他一人。
她从来到山庄便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很难想象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会那般的冷漠,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直到他追着那帮黑衣人三年,他才知道了她的身份,原来大哥带回来的孤女居然是高家的小姐,难怪她会那么恨杜家,难怪她会那么恨宸帝。
她对他说,想要让杜家满门而灭,只有一人可以做到,那就是宸帝,而想要一个男人唯命是从,那就只有将他的心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心,为有爱之一字可以做到。
他被她的话吓得心惊胆战,他不让她选择那条路,因为他害怕她的爱之一字困不住宸帝,反而困住她自己,她在他的劝诫下打消了那个念头,可没想到因为他的自大失误,让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他心疼她,怜惜她,想要带她离开,可她却失忆了,入宫了,还是做了她灭门仇人儿子的妃子,尽管这是她失忆后所为。
他算计着入宫见到她,他在中秋节夜市上让她故意与他们分开,他知道失了记忆的她是向往自由的,所以他要带她离开,
他虽然拦住了白衣使给大哥送去的书信,却也被白洋发现了端倪,他不是不想去救她的,而是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法去,他被白洋困在了燕月楼,大哥还是知道了,他将他交给了宸帝。
……
菊雅轩的门被打开了,杜婉用过了午膳便准备回宫,燕去被惊醒了,立刻闪身重新躲在了拐道一侧,从回忆中醒过了神来。
看着杜婉离开燕月楼,看着她上了马车,他痛苦的闭上了眼,手掌捏的青筋暴起,
他现在明白了,洁儿心中是清楚的,她知道她是大哥的棋子,所以他对她的好便成了她当时可以抓住的唯一稻草,所以她才会一次次的容忍他,对他心软,是他自己误解了,
可是山庄有那么多人,她却选择了他,所以她心中必然是有他的,所以他绝不会放弃。
眸中闪现了坚定,平静了心绪,便也离开了燕月楼。
……
杜婉回到心悦宫后便从蓝汐那里诈出了她想要知道的一切,她果然是高沫心,百年将门高家的小女儿,根本就不是杜婉,她是从小就穿越而来的,不是她以为的那一年。
她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除了二哥高源逃了出去,其他的家人都在十三年前被先皇直接处斩了,原因是高家勾结域外番邦,谋逆叛国,
她被宸王封钰送进了教坊,做了姬女,通俗的来说就是青楼女子,是归月公子救了她,将她带去了归去山庄。
这些是燕去在宸帝三年的中秋夜那晚告诉蓝汐的。
公子教她武功,教她计谋,他让她代替杜婉进入杜家,他帮她报仇,而燕去是她在归去山庄里除了公子以外唯一不同对待的人,他陪了她整整五年,让她不至于变成一个真正的冷血之人。
挥退了蓝汐就将自己包裹进了被窝里,脑中嗡嗡作响。
原来她怕打雷不是因为她失忆前那场刺杀是在雷雨夜,而是因为高家满门抄斩的那天是狂风暴雨的一天,
原来她身子虚弱不是因为早产,而是因为她在刑场跪了七天七夜熬坏了身子,留下了隐疾,
原来听封澔说起高家,她心里的不舒服不是因为她是现代人,不是因为同性高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一世的高家是她的家族。
此刻的杜婉混乱的不知所措了,对于蓝汐口中所说的一切,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她能感觉到都是真的,可她的脑海中除了支离破碎的片段,她什么也想不起。
对于高家,她现在没有一点的情感,如果让她现在从贼宸帝和高家选择一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贼宸帝,
可要是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呢!当蓝汐所说的这一切她都真切的亲身经历了呢!她还会如现在这般坚定的选择贼宸帝吗?她不知道。
杜婉迷茫了,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不要再想那些了,不要再想了,顺其自然吧!
可她控制不了她自己,蓝汐的话就像影像一遍遍的在她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猛的就坐起身使劲的揉了头,好好的秀发都被她揉成了鸡窝,随意的揽起额前的发丝,脸上满是烦躁。
她就不应该出去的,她就不应该想着要恢复记忆的,她就不应该想着要见那归月公子的,这样她就不会如此纠结了,
便是没有以前的记忆,便是没见那归月公子,她不也过得照样很好啊!为什么要让自己陷入如今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在杜婉陷入这各种交织复杂的情绪中的同时,影一带着一份暗报走进了御书房,
宸帝挥退了禀告杜婉这一天行踪的林邢,接过暗报,看着上面短短的两行内容,他的脸色晦暗不明了,抬头看向窗外,夕阳已经半斜了,已是未时左右了,便点了暗报起身离开了御书房。
影一便也闪身消失离开了。
御辇经过御花园向着心悦宫而来,秋风吹的落叶哗哗作响,此时的风已经带上了寒凉,吹在脸上尽是冰凉。
宸帝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微眯着眼睛,面容漠然的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不停地转动着扳指,越来越快,看着越来越近的心悦宫,他猛然停下了这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