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这一昏睡便是两个月,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心悦宫了。
“蓝汐,蓝汐,水…”沙哑着声音低低喊道,只感觉喉咙干的发痒。
粉菱听到声音惊醒了,赶忙从床榻边爬起来倒了杯水喂给杜婉,然后挂起纱帘“主子终于醒了,你这一昏睡便是整整两个月,真是担心死奴婢了。”
两个月?杜婉心中便是一惊,她昏睡了两个月,这么长,她记得她最后是去见了一个叫归月公子的人,然后…然后他突然点了一下她的脖子,她便失去了意识。
“主子刚醒,想来该饿了,奴婢让她们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粉菱扶起杜婉坐好后就要向外走去,杜婉拉住了她的手臂,摇了摇头“不急,粉菱,你先告诉我,我是怎么回的皇宫?”
粉菱就一愣“主子真是睡糊涂了,当然是皇上带您回来的啊!”
压了压被角又给杜婉倒了杯水,杜婉接过小口喝着,心中满是疑惑,看来她在外面发生的事粉菱并不知道,那蓝汐该是知道的。
扫视了一圈内殿,却没有蓝汐的影子,便微皱了眉头,她昏迷不醒,蓝汐不可能不守着她的,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粉菱,蓝汐呢?怎么不见她。”扭头看向粉菱,粉菱立刻轻咬了下唇瓣,眼神心虚的闪烁了一下“蓝汐姐姐家里出了事,皇上因着主子的缘故特例赦她出宫了。”
杜婉一看便知蓝汐真的是出了事,猛的就放下杯子沉了脸色“粉菱,本宫再问你一遍,蓝汐呢?”
粉菱立刻就跪了下去,她就知道她瞒不过主子的“主子,蓝汐姐姐和禁卫军副统领林峰私通,被杖责五十贬去了陋巷。”
抬头看着杜婉,眼中满是泪光,她悄悄去给蓝汐姐姐送药了,她过得很不好,那些陋巷的奴才都欺负她,什么脏话累活都让她干。
杜婉猛然就握紧了手指,狗屁的私通,根本就是她自己的愚蠢连累了蓝汐,压抑着声音平静了心绪“起来吧!林峰呢!他怎么样了?”。
粉菱站起了身,擦了擦眼泪“他被杖责了一百贬去守城门了。”
这一刻的杜婉才真正的认清了,认清了她身在古代,皇权至上的古代,谨小慎微都有可能会送命的古代。
现在的她不是她一个人,她的身上系着无数人的命,她每行差踏错一步,也许她没事,可却有别人替她受罪。
“粉菱,服侍我更衣。”杜婉平静的掀开被子下了床榻,粉菱赶忙扶住了她,她想要劝她,可是她知道没用。
粉菱服侍着杜婉沐浴更衣用过早膳后,杜婉便出了内殿。
冷风瑟瑟的刮着,雪花飘落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院中秃了的桃花树被压的弯下了腰枝,而心悦宫中的地面却打扫的很干净,只有一层薄薄的雪,是刚下的。
下雪了,这是今年她看到的第一场雪,杜婉伸出了手,任由雪花飘落在她手心慢慢融化,冰凉的感觉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冰冷的没有一丝热度,她想捂热,却怎么也捂不热。
“主子,你刚醒来,小心再着凉。”粉菱出来将一件梅花披风披在她肩上,披风的边上用了上好的白貂皮,围在脖颈处软软的,暖暖的。
“离落,去请太医,粉菱,跟我去陋巷。”杜婉拢了拢披风,走出了心悦宫,白皮小靴踩在雪中,发出了咯吱吱的声响,留下一个个小巧的脚印,粉菱和离落对视一眼快步跟了上去。
看着离开的她们,小桃眼神一闪,悄然的离开了心悦宫。
离落跟在杜婉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复杂,她对一个奴婢也这般在乎吗?蓝汐不过是一个奴婢,奴婢在主子的眼中该是一文不值的才对啊!为什么她也就在乎了。
仰头看向了天空,眸中闪现了一抹痛色,不过一瞬便收敛了,走到分岔路口就向着太医院掌药司而去,杜婉带着粉菱向着陋巷而去,越走通道越窄,两边的墙壁都有些掉漆了。
她们走到了最深处一个狭小的木门前,隔着半掩的门缝就见蓝汐一人在院中扫着雪,这么冷的冬天,她竟然还穿着秋衣,脸色冻得煞白,哆哆嗦嗦的抖动着身子艰难的扫着院子,
而其他的太监宫女却围在屋檐下的一个炭火盆边烤着火,盆中烧的是最残次的黑炭,冒着滚滚的黑烟也挡不住他们脸上的嘲讽。
“蓝汐,这都过了两个月了,你们那位昭妃娘娘怎么还没来救你啊!”一个宫女看着蓝汐就嘲讽道。
紧接着一个太监也跟着嘲讽“就是,昭妃娘娘不是最心善柔弱,怎么还没来救你啊,不会是昭妃娘娘根本就忘了你吧!”
这个太监将心善柔弱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字里行间带着浓浓的恨意,那个宫女便又不阴不阳的嘲讽道“小路子,你这话可就说错了,人家蓝汐可是昭妃娘娘从府里带来的,那情意自是不同的。”
杜婉的手指捏的越来越紧,一脚就踹开了半掩的木门,这些太监宫女看到她纷纷惊恐的连忙跪下“奴才、奴婢给昭妃娘娘请安!”
一个一个匍匐在雪地里,身子瑟瑟的颤抖着。
蓝汐看着杜婉,手中的扫帚不自知的便掉在了雪地里“奴婢给主子请…”
一个‘安’字还没出口,便被走过来的杜婉拉住了下跪的身子,摸着她手上的厚茧冻疮,面容彻底冰冷了。
蓝汐就要缩回去,杜婉却是握的紧紧的。
“老奴不知昭妃娘娘驾临,娘娘恕罪。”陋巷的管事嬷嬷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快速跑过来跪下请罪。
这大冷的天这位祖宗这么来了,而且还正赶上这些个奴才欺负蓝汐,这回可要倒霉了。
看着蓝汐手上满满的厚茧和裂开的一道道伤痕,杜婉紧紧的咬了下唇“粉菱,扶好蓝汐。”
将蓝汐推到粉菱身边便走到了刚刚说话的小路子和那个宫女面前,直接就一脚将两人踹翻,
这两人赶忙爬起了身,不停地磕头求饶,管事嬷嬷和其他太监宫女们纷纷压低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你也知道蓝汐是本宫带进宫的,那你们还敢欺辱她。”挑起那个宫女的下巴就是狠狠地一巴掌,又反手给了小路子一巴掌。
“你被贬到陋巷是你自己无能,怨恨本宫,小路子,皇宫的生存之道你看来一点都不明白,否则也不会忽略了本宫的手给本宫摆一双筷子。”
这个小路子就是中秋宴上负责杜婉餐具的奴才,他因为杜婉被贬到了这陋巷,所以将对杜婉的怨恨全部撒到了蓝汐身上。
“芳管事,这二人冲撞了本宫,该如何?”收回看着这两人的目光看向了管事嬷嬷,管事嬷嬷赶忙惶恐道“回昭妃娘娘,奴才冲撞了主子,该处以杖刑。”
“好,那就杖责一百,至于活不活的下来,就看你们的命了。”她杜婉的人,除了她,谁都不能欺辱,否则便是要付出代价。
小路子两人又连连磕着头求饶了,管事嬷嬷赶忙让两个太监堵了他们的嘴将他们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