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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什么?!”</p>
当年段衣寒抱着琵琶出来, 那便是五陵少年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那个绝代风华的歌仙, 居然是他的阿娘?</p>
“我娘当时因机缘巧合, 结识了南宫严, 也就是儒风门的第九城城主。他会些诗词歌赋,嘴很甜,长得也俊俏。”墨燃顿了顿,“我娘看走了眼,喜欢上了这个人。”</p>
薛蒙在旁边听得不住摇头,喃喃道:“怎么可能……”</p>
“有佳人投怀送抱, 南宫严怎会拒绝。”墨燃道,“但他毕竟有地位有身份, 不敢随意把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给一个乐伶。他便骗我娘说, 自己是临沂的生意人, 客居此地。”</p>
“这……好歹都定了情,日夜接触, 你娘没有觉察吗?”</p>
墨燃冷笑:“如果她觉察了,也就没有后来那么多事情了。南宫严很能编谎话, 何况他只在湘潭住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我娘根本来不及发现他的根底。后来,从临沂来了封书信。南宫严接到那封神秘的信件后, 就匆匆忙忙离开了湘潭。”</p>
“你娘没有问他去往何处吗?”</p>
“他是半夜走的, 都没有和我娘亲话别。他们当了数月眷侣, 最后南宫严只留了一叠银叶子, 一张写着‘勿念’二字的纸,就此人间蒸发。”</p>
有nv修嗟叹道:“唉,这些乐坊歌nv啊,梨园小倌的,最难求的就是个真心人。也是可怜。”</p>
她感叹完之后,又禁不住好奇,继续问:“那后来呢?你娘是不是不甘心被情郎抛弃,托人去找他了?”</p>
墨燃摇了摇头:“我娘X子和柔温良,有些怯懦。被人抛弃,也只会把苦水往肚子里咽,并不会去寻事。……但没过多久,她却发现她有了身Y。”</p>
王夫人听到此处,不由地“啊”了一声,眼神竟是颇为凄楚,看着墨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p>
“乐坊愿意继续收留她。但前提是,她不得把孩子生出来。生过孩子的nv人,跳舞便不再那样好看了,他们不做赔本生意。”</p>
墨燃闭上眼睛。</p>
“我娘不肯,管事的嬷娘便要她付上一大笔赎身费。于是她把所有的积蓄,浑身的细软首饰,连同脚上的绣鞋都偿给了坊里,赚的了自由身,打算去临沂找我爹。”</p>
王夫人轻声道:“她一个身无分文的nv子,怎么从湘潭走到临沂去?”</p>
墨燃道:“有个人帮她。”</p>
“是谁?”</p>
“荀风弱。”墨燃道,“荀姐姐知道我娘离开了乐坊,星夜追出城来,她把自己的余钱全都给了我阿娘,并告诉我娘——若是找不到我爹,不妨来醉玉楼寻她,姐M俩也可以好好过日子。”</p>
玄镜大师叹道:“有此等义气,倒是小瞧了这些羸弱nv子。”</p>
姜曦问:“那后来呢?你母亲找到南宫严了吗?”</p>
墨燃静了P刻,嗤笑一声:“找到了。虽然南宫严留的身份和名字都是假的,但我娘还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p>
有人惊讶道:“咦?竟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吗?”</p>
“通天的本事倒是没有,只是因为巧合。”</p>
人们相互顾盼,彼此脸上都有些怀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儒风门的城主一般都很少抛头露面的。”</p>
“他们确实很少露面……”墨燃脸上笼一层Y郁,“不过,大婚和孩子满月,儒风门都会开席设宴,在城楼上接受祝贺。不是么?”</p>
众人闻之愕然:“南宫严当初接到的书信,难道是C促他回去成婚的?”</p>
另有人回忆起来:“啊,想起来了,南宫严的结发Q子好像是个大户富豪的nv儿。他该不会是迫于无奈,所以才抛下了与自己定情的歌伎,回去和那富家nv成亲的吧……”</p>
墨燃神情极其淡漠:“没有迫于无奈。也不是回去成亲。他当初收到的那封神秘信函,其实是一封佳讯——是儒风门的掌门告诉他,他Q子即将临盆,让他回去相陪。”</p>
这下连一直沉默不语的薛正雍都Se变了,他道:“所以南宫严在湘潭游玩的时候,其实已是有F之夫?!”</p>
“嗯。”墨燃垂下眼帘,也真是难为他了,这样的事情如今讲来,脸上居然已没有了太过苦痛的神情,他平静道,“南宫严因为Q子怀Y,身T又不好,容易小产,所以就来外头散散心。他遇到了我娘,心下喜欢,就谎称自己从未婚娶,赚得我娘欢心。”</p>
有人气的直跺脚道:“这可真是禽兽不如!”</p>
“家里老婆怀着身Y,自己却跑出来游山玩水,还在外头又搞出个孩子,唉。”https://www.8gzw.com</P></p>
“这段衣寒也是倒了血霉了,南宫严能认她吗?”</p>
答案自是不言而喻。众人激昂愤慨一番,对墨燃投去的目光就多了J分怜悯。但墨燃对别人怎么看他却并不是那么在意,他只是继续把母亲的遭遇讲了下去。</p>
一个秘密怀揣了两辈子,这是他第一次开诚布公地说出来。他竟在痛楚之余,也生出J分释然。</p>
墨燃道:“当时临沂大摆流水席,庆贺儒风门城主喜得麟儿。我娘来到第九城的角楼前,看到张红结彩的角楼上,南宫严搂着Q儿,向下头的百姓致意,抛洒吉果喜饼。我娘后来……没有再去找他。她那时候余钱已经用尽了,连回湘的过路财都付不起,过了大半年,就在临沂的一个废弃的柴房里,生下了我。”</p>
姜曦问:“那你们后来回了湘潭醉玉楼吗?”</p>
墨燃摇了摇头:“我出生的时候,身T很差,不足月就生了场病,根本无力奔波。她为了给我看病,求遍了城内医馆的大夫,没有人乐意帮她……她后来B不得已,终于抱着我,想办法进了儒风门,找到了南宫严。”</p>
那一年,羸弱的母亲抱着小猫儿一般的新生婴儿,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情郎面前。</p>
那个男人没有喜悦,只有无尽的惊愕与惶恐,甚至还有愤怒。</p>
他有娇Q稚子,Q子是有名有望的大户人家nv儿,生下来的儿子白胖可ai,一家和睦美满——段衣寒在他眼里是一粒老鼠屎,要坏掉他的好名声,坏掉他阖家团圆。</p>
她不安好心。</p>
他凭什么要认他们?</p>
怕她把事情闹大,南宫严给了她足够的钱财,让她带着孩子赶紧滚出儒风门,段衣寒抱着最后的希望,含着泪说:“孩子还没有起名字,你能不能……”</p>
他怒目而视,面青如铁:“滚!赶紧滚!这不是我孩子,你别给脸不要脸,滚出去!”</p>
她被粗暴地推搡出门。</p>
没有时间伤心,怀里的小婴儿连哭声都是那么微弱,手脚都是冰冰凉的,像一只奄奄一息的猫儿,蜷缩在她怀里。</p>
她唤他,他也就睁开一线漆黑的眼来,懵懵懂懂地望着她,一点都不顽P,很乖,也很安静。</p>
她忍着泪,抱他到了医馆。</p>
医馆里的大夫吼她:“都说了多少次了,我们这里又不是济世堂,怎么可能白给你孩子看病?没钱就——”</p>
她忙把南宫严施舍给她,打发给她的铜臭钱两掏出来,手忙脚乱的,生怕别人惊吓到她怀里的Y子。</p>
她眼睛里闪着凄惶,不住地低头哈腰:“有钱的,大夫,有钱的。求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的孩子。你看,他、他还那么小……”</p>
医馆也并非全无善心,只是头前被这nv人磨得烦了,给小儿看病的膏方CY又不便宜,所以才这样粗暴地拒绝她。既然这nv人能付出足够钱两,他们的态度便又好了起来。</p>
CY,针灸。</p>
病的太重,还得住在医馆里头。</p>
墨燃的病情时好时坏,缠绵数月,才终于恢复了康健。而这个时候,段衣寒身上的银两也再不剩多少了。她谢过了大夫,抱着孩子离去。眼见着冬天快要到了,她怕Y子再冻坏,于是去裁了一件小袄,一床小被。</p>
做完这些,钱财就都散尽了,她回不了湘潭。但段衣寒坐在废弃的柴房里,看着含着手指,咯咯朝着自己笑的小家伙,却觉得很开心,很平和。</p>
她从来都是个知足的人。</p>
“我该叫你什么好?”</p>
小孩子咿咿呀呀的不会说话。</p>
段衣寒生了一堆火,在火塘边抱着自己的孩子取暖,逗弄着他。</p>
孩子笑,她就跟着笑。</p>
火光一闪一闪地燃烧着,屋舍穷僻破旧,但因着这一捧火,她却觉得温暖极了,她揉着他的小脸,逗得他踢着小脚哈哈乐出声来。</p>
她想了一会儿说:“要不,就叫你燃儿吧。”</p>
墨燃吮着手指,眼睛乌溜溜地瞅着她。</p>
段衣寒脸上似有一瞬落寞:“我不知道你该姓什么,你不能姓南宫,但也不能跟阿娘姓,阿娘这个姓是乐坊里的嬷娘给的,你跟着我,总有些怪……我只叫你燃儿吧,好不好?”</p>
墨燃乐呵呵地砸吧手指,不点头也不摇头。https://www.41xs.com</P></p>
“小燃儿,等开春了,咱们就回湘潭去。”段衣寒摸着他柔软的胎发,“娘会弹琵琶,还会跳舞。那里有个荀姑娘,她是娘的好姐M,一定很喜欢你,你要乖,早点学会叫姨娘……唔,算了,她脾气可不好,你还是学会叫姐姐吧。见了面,一定要说荀姐姐好,这样才有糖果吃,知不知道?”</p>
她握着他细软Y小的手指,温柔道。</p>
“燃儿,再等等吧,冬天很快就过去了,等春暖花开的时候,我们就回家。”</p>
可是这个冬天,终究还是太长了些。</p>
那一年是灾年,下修界鬼祟泛滥,临沂高筑城防,严禁寻常百姓进出,所以段衣寒没有办法离开。</p>
她去一家店里做活,想赚些养家糊口的钱两。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是谁向南宫严的Q子透露了丈夫的风流情史,总而言之,不久之后,段衣寒受聘的那家包子店将她赶出店门,毫无理由。</p>
从此之后,段衣寒备受排挤,在临沂找不到糊口的营生,就只得携着Y子卖艺乞讨。好J次,她在街头柔婉清唱,而南宫严则怒马鲜衣,身后随从浩浩汤汤,自她面前走马经过。</p>
他心虚,想躲着她。</p>
其实他这么做毫无必要,段衣寒虽柔弱,却自有一番傲骨,她只是唱着湘潭的小曲,也不去看这个男人一眼,更不会当街朝昔日的情郎哭喊,为他为何如此薄情寡信。</p>
他其实根本不懂这个琵琶nv有多矜傲。</p>
“看她泪痕满面,衣虽褴褛容貌慈祥,陌路相逢不识面,对我凝眸为哪桩?”</p>
有人经过她面前,信手丢给她一个铜板。</p>
她便如当年风华绝代的乐仙娘子,低眸作福,柔声道:“多谢老爷心善。”</p>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下修界烽烟不休,临沂作壁上观,拒祟墙一直高高竖立着。</p>
这一竖,就是五年。</p>
墨燃五岁了。</p>
有一天,南宫严与Q子吵了架,心中正烦,便东转西转,自西市逛过。那天天气晴好,他负着手,兴趣缺缺地望着一家家首饰铺子,糕点铺子。大榕树下还有对弈的老大爷。</p>
临沂从来都是个福地,下修界死了多少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在这里,百年来都是歌舞升平的。</p>
南宫严走过去看大爷们下棋。</p>
他是常F出行,众人识不得他,他也就乐呵呵地在旁边指点高招,弄得那些大爷最后烦的厉害,赶他离开。</p>
南宫严吃了瘪,心里不痛快,往前走了J步,又站在一棵大树下头,看枝丫上挂着的一只金丝绣鸟笼,笼子里绣眼鸟清脆啼鸣。</p>
或许是Y光太好了,令人心境舒朗,南宫严立在树下思忖着,忽然就想到了五年多以前,那个湘潭楼里柔婉温和的姑娘。</p>
他偏着脑袋,逗着绣眼鸟,说:“嗳,会唱湘曲儿吗?”</p>
绣眼鸟当然不会唱,兀自啾啾啼鸣。</p>
南宫严便叹了口气,嘴里哼着多年前那首段衣寒在自己耳鬓边唱过无数次的小调。</p>
忽听得身后嗓音清朗,有人在柔情似水地Y念:“野旷云低朔风寒,漫天冰雪封井栏。”嗓音如珠玉,璎珞叮咚。</p>
他恍如隔世,蓦地回头。</p>
因为一直刻意躲避,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她了,此时此刻,隔着熙熙攘攘的闹市,来来往往的人群,他却忽又看到了那个纤细温柔的nv人——像这么多年来,在他不敢对发Q言说的梦里。</p>
他又遇她。</p>
段衣寒带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孩子,母子俩立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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