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喜房里的小人儿在夫君的安抚关怀下很快入了眠,楼下早就炸了锅。
大长老亲临,身边只留了一个秘书,身后的人将贺礼端进门,转交完毕就踢着步子退了出去,就今天这场合,如此放心之势,给足了关山月面子。
所有人都是诚惶诚恐,踧踖不安,老夫人亲手接过秘书手里的红礼盒,将大长老迎上主座。
江晚灵的父母已经有些懵了,这……大长老啊……没看错吧……
“大家都坐吧,今天是阿月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当大哥理应来恭贺,要是让大家都坐不安席,阿月可真要怪我不请自来了。”
“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可真是要折煞我了,是我们失礼了。”
大长老笑着入座,各桌也在主座的示意下慢慢都坐了回去,原本热闹嘈杂的厅内现下一片寂静无声,彼此间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老夫人精神头儿气色俱佳,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老夫人笑脸客气回应几句,大长老又转看向身边另两位。
“这两位就是新嫁娘的父母亲吧?两位好,今日前来也是感谢二位将这么好的女儿放心交到我们家阿月手上。阿月是我看着长大的,自小坚韧隐忍,德才兼备,我和他虽非兄弟但胜似亲兄弟,他们小两口今后就要多多拜托两位了。”
这话明着是说给江父江母,实则是说给所有人听。
大长老以茶代酒,敬向身边两位,江晚灵父母忙站起,又被他招呼坐好。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么拘礼。”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大长老今日就是明着来给关山月增色添彩的。
关山月手段狠辣人尽皆知,可他们原本以为,关山月充其量也不过是借着老夫人的势,在商界政界都吃的开些罢了。虽说他如今接管了关家,到底也没从本心真正的服气他,还都想着老太太哪天驾鹤西去,他们联手闹上一闹分主家一杯羹,关山月就是再有本事,也敌不过这么多张嘴。
哪成想,人家跟大长老渊源甚深,也总算是明白前阵子被关山月清理出去的几位下场如何了……互相交换下眼色,幸亏他们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也不由得感慨江家真是好命。
容临就站在不远处,视线一直没离开主桌,大长老眼神准确投瞟过去,与其对视几秒,容临躲不过,走到主桌旁行礼问好。
“今日你也来帮忙?”
“是。”
“你的申请我看了,不批。”
“长老……”
“若是为了阿月是不批的,若是为了旁的……”
余光中映入一抹红,大长老转看过去,关山月身后跟着小鞠从楼梯上下来,走到他跟前敛住步子,低头行礼。
“大哥。”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都不通知我一声?是不是跟我见外了?”
关山月抬首看一眼主位人,又敛起眉。
“大哥事忙,本不愿叨扰,是阿月思虑不周。”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对了,怎么不见弟妹?”
大长老说着往关山月身后看一眼,关沧海也出声附和询问。
“她年纪轻,没规矩惯了,怕太过失礼,冲撞了大哥。”
“才刚成婚就如此偏疼?连让她下楼敬酒都舍不得。”
“大哥取笑了。”
大长老温和笑笑,端起酒杯主动提了酒,恭贺关山月大婚,大家站起身共同举杯后,在大长老和老夫人的劝言下才装作放开了一般,慢慢恢复喧闹。
主桌上有眼色的已经主动离席,江父江母也有眼色的起身离席,给关山月和容临腾了位子,带着凌霄代表女方挨桌敬酒去了。
“容临的决定,你知道了吧?”
关山月面无表情,不加思索坦然点头。
自关山月请辞,容临也卸下一身的任命,父母的事情和身边威胁已经解决,他只想继续做点小投资,安心陪在江晚灵身边。虽有些对不住关山月的绸缪,但他实在不是甘受束缚的人,也知道若没有关山月帮扶,往后身不由己的情况更多,还不如趁刚立了功还有点话语权时事了拂身去,顶多被笑没出息呗。
“人没回来就罢了,既然回来了,边境那边,以后还得靠你。”
容临怕的就是这个……“长老,我确实不行。”
大长老明显有些不悦了,关山月垂眸不语,他自然也不想容临再去涉险,只是大长老这次,明显有些冲着自己来。自己在大长老眼皮底下做下这么一大出戏,大长老果然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容临一改正色,嬉皮笑脸的挠挠头。
“不瞒您说,我现在一心都在儿女私情上,您总得留我一命,给容家留个后啊。”
“你是指楼上那一位?”
关山月眸光一闪,手里的杯攥的稍紧了些,又慢慢松开,跟没事儿人一样。倒是容临和旁边的关沧海变了脸色,最近她耳边可是刮过不少的风……
关山月从一开始就暗中给江晚灵设计了不少的假身份,隐匿这事儿他们虽擅长,可徐诗梦和阮熙搞的那次新闻到底是因此露出了些端倪,他们自是知道瞒不过大长老,只是没想到他会言明。
看容临压抑着的凶光,大长老蓦得一笑。
“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但是你这样说干就干,说不干就不干,未免也太儿戏,此番伤亡惨重,给我带出一支精英队伍来,别让人看不过眼。”
“……是!”
随着大长老起身告辞,满厅乌泱泱的人群又都一同站起,关山月和老夫人送至门口就被拦住,目送大长老一行人上车离去。
转身回席间,未落座,关沧海直接叫着关山月去了书房,书案前祖孙俩一坐一站,都不言语。
看自己孙子不打算开口,关沧海已经了解其中的关窍,一切都不是捕风捉影,楼下的几个男孩子,怕是都跟江晚灵脱不了干系。
恨不得现在立马将江家一行人轰出去,关沧海气到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一一拂下地,连笔架都丢到了关山月身上,书案前站着的人好像没有痛觉一般,纹丝不动。
“荒唐!”
“此事已成定局,祖母无需过问。”
关沧海有些气不打一处来,看看手边空落落的无东西可丢,把自己的花镜摘下来丢到关山月身上。
活到这个岁数,竟让自己孙儿算计了。
自己乐呵呵去提了亲,又得知孙媳妇有孕,高兴到忘乎其形。
这会儿告诉她那丫头不止阿月一个?而且自己的孙儿还允准?
“我活到这把年纪,还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这世上的女人哪怕是死绝了,我关家的家主也断不能沦落到与其他人共享一妻的地步。”
“那我便不当这家主也罢。”
“你!你是嫌我活得久了,想气死我是吧?!”
“阿月不敢。”关山月对视上关沧海,“只是晚灵是我此生唯一,我心意已决,非人力可改,望祖母成全。”
“她是你唯一,你呢?你是她众多选择里的一个!成何体统!”
“一切都是我有意安排的,我心甘情愿,祖母若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了。”
关山月转身离去,留关沧海一人在座位上,气到心慌。
见关山月出来,慧姨忙低下头。
“祖母还要慧姨多费心了。”
“是,大公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