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时他询问自己,所附带出来的疑问,再联系他这段时间没有告知她相关的事宜,知觉他并不是很乐意通知她。
某晚近深夜,她临睡前听闻楼上还有走动声,便给他发了条消息。
——听说你已经报名入伍了?
继而又传来一阵走动声,然后静下来,林善住了多日大致猜到,他应该在床上看消息。
没一会,那边果真发来。
——你很高兴?
她想不通。
——是你自己的决定?
——你觉得呢?
——不像是你脑袋会冒出来的。
韩津心说也不像他爸脑子会冒出来的,但现在计较这个没有意义,既然早晚会让她知道,不如直接套她想法。
——我已经决定去了,就当磨练自己。
——挺好的,祝你一路顺风。
——还有半年,祝什么祝,你是不是很期待我赶紧消失?
——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换了一句意思,他才听得稍能接受。
——你的意思是,我现在还不是很好,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这半年内我也能做到。
——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不需要刻意改变。
他不明白这话,是肯定还是不在乎。
但深知的是,剩下的日子于他来说极其珍贵,他必须得将这份关系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临走之前确保她的心意,否则难免他日后寝食难安。
韩津没有将心中这份挂念当面说出,她现在对他的态度慢慢有所转变,已属好征兆。
……
这个年,林善过得很有记忆点。
虽然她看着窗外烟火四升空炸,回忆的都是往年的经历。
除夕当晚,如韩津所讲,家里计划要去爬北香山。
敬拜这事不好随口空言,说了就要去做。
饭点提早一个钟,姑姑回了自己家,关嘉谣身体不适卧床休息,于是韩齐深带头,韩津与林善跟随。
韩齐深驱车,短程就到山下。
林善走出外面,山脚下夜黑风高,她近距看到每日客厅望出去的那座安生塔,塔内亮满灯辉,终年到头不息止。
韩津从身后上来,趁他爸没主意,帮她戴上了连衣帽。
林善拢紧帽沿,绒毛盖着她只剩小半张脸,一双眼睛在浮光暗影下黑白分明。
夜间香客多,攒了新一年的诚意徒步上山,不辞辛劳短憩停留,两小时不用就到顶峰寺庙。
林善上去后双腿虚软,循着石凳就坐,韩津去买了两瓶水,给她润喉。
她喝了口水,抹嘴看四处走动的信徒,照着他们的拜佛姿势起身效仿。
韩津给她去借火,一块朝各处方向都拜了三拜,最后插进香炉内。
“新年有什么愿望?”转身时他问。
她没有具体想过,一天到头很快,这愿望的期限抵不上世事变化。
嘴上仍求:“平安健康。”
他点头:“还有呢?”
她不求多:“说太满达不到。”
他换别的问:“有没有想收到什么?”
回答他不如算是变相地告诉他,让他接下去买什么,她知道他会做到。
她摇头:“我没什么缺的。”
两人走出人群到树下,韩津回头看见韩齐深进了主殿的内门,这才终于执起了她的手。
“怎么这么冷?”
冰得像是石头,他把另一只也收来,握着她来回搓。
山顶的夜风很猛,林善戴着帽子背风,发丝仍被吹乱,双脚生冻两腿打颤,因此对他送来的暖意并不拒绝。
韩津搓了半分钟回不了暖,等不及拉开自己的外套,将她的手穿进腋下向后,那儿暖意横生。
林善触及他硬朗的体魄,低头要将手缩回来,却被他揽肩抱过去,头按在身前。
鼻尖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没有异味,却让她难以琢磨,这一刻该怎么面对。
“手抱着我。”他命令她,“这样暖得快。”
林善试探着穿过他身子,手掌在他背后的外套下贴住,感受热源。
冷风中,他将外套笼住她的身侧,几乎将她半个身子埋了进去。
她的一颗心似被他捂热,延至四肢脸庞极速升温,却无法判断是不是真的暖和。
鼻尖的热意不断呼出,萦绕在他胸膛和她的脸之间,久而久之,像是能灼伤她。
林善定了定身,撤回双手打算退开,刚离开一分却被身后的手收在圈内。
他摸摸她肩背软骨,低头在她耳廓边开口:“我捂热你了,现在换做我冷,该你捂热我了。”
林善想抬头质疑他,却又不堪被他注视到脸红,忍着脖颈酸痒说:“我刚才是无心的。”
“什么无心?”
他嘴上问着,心里明白她意思,是要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