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冰冻蔺竹筠的寒晶,被“噬骨梭”碾碎,白莹莹的邪恶器物,如一尾银灿灿的长鱼,漂在蔺竹筠头顶。
道道浓郁气血凝做的光柱,珠帘一般垂落。
蔺竹筠缔结寒阴宗的法印灵诀,块块寒玉,刻印着阴寒真谛,飞向“噬骨梭”。
祁南斗讥笑,“米粒之光,也敢和皓月争辉。”
忽有万千亡魂咆哮,千军万马般,冲涌向蔺竹筠。
勉强缔结印记的她,所处的海水,“汩汩”地冒着水泡。
每一个水泡内,仿佛都有一个亡魂,冲着她龇牙咧嘴,厉啸着嘲讽。
她清冷的眸子,突然有迷乱之色,那双眼逐渐蒙尘,变得浑浊。
下一霎,所有因她灵诀凝结的寒玉,瞬间碎裂。
祁南斗轻轻笑着,隔空向她招手。
如木偶傀儡一般,这位蔺家的明珠,浑浑噩噩地,受他的召唤,乖乖地游向晶璃瓶,被那祁南斗拉扯入内。
祁南斗修长的一双手,扯着她的秀发,将她那张的脸,呈向陨落星眸。
“莫砚,人呢,我是给你擒拿下来了,你想如何处置?”
祁南斗笑容柔媚,他的指甲,随着他的讲话,如锋利的匕首,闪耀着冰寒的光泽,且在一截截地生长。
看他的架势,只要莫砚一声令下,蔺竹筠就要被他的指甲,洞穿头颅。
身为天邪宗高徒,手持“晶璃瓶”和“噬骨梭”的人物,便是他男儿身,偏向于阴柔女性的行径,可他残忍厮杀的本性,是不逊色在场众人的。
“不急,不急。”
莫砚背对着他,抬手挥了一挥,重新看向虞渊,笑着说:“那丫头,你虽然瞧不上眼,毕竟也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啊。你看,我帮你擒下了,又主动邀请你过来。到了晶璃瓶,这丫头你如何羞辱,如何处置,还不都由着你。”
“啊,原来是帮我擒拿的。”虞渊如忽然反应过来,连连拱手道谢,旋即脸一冷,“只可惜,她的死活我并不在意。羞辱她,处置她,我也没什么兴趣。事实上,我如果真的想她死,她连进入寒阴宗的可能都没。”
苏妍轻轻点头。
她是知道的,当初在陨月禁地,虞渊若是想坑杀蔺竹筠,以剑魂和“封天化魂阵”契约的力量,还真的是轻而易举。
“真的不来?”莫砚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
虞渊“嗯”了一声,道:“好意心领。”
“你要保他们?”莫砚的视线,落在孔半壁、苏妍等人身上,“这样如何?我允许你,带一人过来。”
虞渊又摇了摇头,这次,他连话都懒得说了。
莫砚突然沉默。
而这时,伴随着“呼哧呼哧”的火焰燃烧声,侯天照似乎已经得手,从淹没唐灿的诸多怪异流光异能内冲出。
一团血气从那儿爆开,血气熊熊燃烧,
还时而迸射出,含着火晶的碎骨。
“噬骨梭”飞逝而至,如磁铁般,尽情吸附着气血和碎骨。
严禄、费羿等人,在敌手一一被斩杀后,都重返晶璃瓶。
林嶽,还有池荫那些领头者,也吩咐血神教和秽灵宗的人,先进入晶璃瓶。
陨落星眸上,晶璃瓶内,来自于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的残存试炼者,都脸色深沉地,打量着莫砚和虞渊。
莫砚摸着耳朵,揪着头发,时而看向虞渊,时而看向溟沌鲲,面色犹豫。
反观虞渊,竟然脸色平静,神情从容,夷然不惧。
半响后。
莫砚冲着虞渊,挑了一下大拇指,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掉头,直接进入了晶璃瓶,并且吩咐祁南斗,“换个方位再破开深蓝幽幕。”
祁南斗张口欲言,被莫砚冷冷看了一眼。
“好吧。”
他心中一怯,不敢辩解什么,招呼着侯天照迅速进来,便御动着晶璃瓶,从这方海域离去。
“噬骨梭”,将那唐灿死后的所有气血、碎骨吞没,也尾随晶璃瓶而去。
侯天照,林嶽,包括那池荫等人,都频频回头,眼神古怪。
严禄则一脸苦笑,朝着陨落星眸摊开手,示意他已入了魔宫,也无可奈何,影响不了费羿和莫砚的决策。
晶璃瓶渐行渐远。
陨落星眸内,杜璜一屁股坐地,擦拭着并没有的“汗渍”,怪叫道:“吓死爷爷了。”
苏妍慢慢地调整呼吸,先前凝炼在体内的灵力,重新逸入黄庭穴窍,“没想到,没想到莫砚竟然退步了。”
孔半壁深深看了虞渊一眼,道:“你和他,在那煞魔鼎内,发生了什么?”
虞渊摇头,“没什么。”
漂浮在陨落星眸内的溟沌鲲,一赤红,一莹白的两只小眼睛,闪烁着诡异至极的光芒,始终盯着离去的晶璃瓶。
柳莺冷静下来,道:“现在怎么办?”
“驾驭陨落星眸,跟着晶璃瓶。”虞渊道。
溟沌鲲眼睛微亮。
孔半壁和杜璜,还有苏妍等人,则是尖叫起来,“什么?”
“这边的一番浩荡动静,势必会引来血祭坛,那莫砚应该也明白,所以不敢和我们纠缠,而是选择尽快离去。”虞渊解释了一句,“得到祭品的噬骨梭,和晶璃瓶配合着,有极大可能破开深蓝幽幕,我们去跟着沾光。”
杜璜道:“陨落星眸,不是也可以吗?”
“本来把握是很大,可现在……”柳莺恨恨然地,瞪了溟沌鲲一眼,“这怪鱼,强夺我陨落星眸的掌控权,我和它暗斗时,消耗太剧烈了。”
虞渊佯装没看见。
柳莺无奈,只好依他所言,再次御动陨落星眸,奔着晶璃瓶而去。
“他们,竟然跟了过来?”秽灵宗的池荫,费解地望着莫砚,“那些家
伙胆子很肥啊,唐灿和陆白蝉都死了,他们还敢过来。”
“为什么不下手?”祁南斗眼中满是幽怨,委屈地说,“唐灿身份特殊,被我们围杀致死,消息泄露出去,多少会有点麻烦。你在魔宫,兴许不怕唐正,我们可没这个底气。”
“杀光,的确最符合我们的利益。”胡天扬轻声嘀咕。
也有其余血神教,秽灵宗和天邪宗的人,同样轻声细语地,说出心中不满。
“谁给你们的信心?”莫砚翻了一个白眼,看蠢货般,看向祁南斗和池荫,“你们真的觉得,你们能稳操胜券?”
祁南斗愕然,“唐灿和陆白蝉他们,不比孔半壁,不比那柳莺容易对付?再说了,我们不是有你吗?”
“白痴!”莫砚哼了一声,“剑宗那小子,还有星月宗的那丫头,就是比唐灿、陆白蝉强大。陨落星眸威力尽展,你的晶璃瓶也不是对手,便是加上‘噬骨梭’,有了一战之力,也会耗尽早前凝入的气血和亡魂。”
“晶璃瓶和噬骨梭,和陨落星眸相互轰撞,斗个两败俱伤,还要怎么出去?”
“一群蠢货!”
莫砚一点不客气,训斥其祁南斗,像是训宗门晚辈般。
“不是有你么?”祁南斗嗫嗫嚅嚅,“我是算着有你,有你御动的那柄魔刀,才有信心的啊。陨落星眸虽强,可你的那柄魔刀,是能够克制的啊。”
“我?”莫砚指了指自己,“陨落星眸上面,不是也有虞渊在啊。”
“虞渊?”
林嶽,侯天照,池荫等人,皆因此话而惊讶。
虞渊即便是破境了,跨入到破玄初期,难道还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林嶽听过虞渊的名字,侯天照也知虞渊和周苍旻有点渊源,他们知道虞渊有点奇怪,见识非凡。
可他们并不觉得,虞渊自身,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战力。
“我便是挥动这把魔刀,也未必就能胜过虞渊。”莫砚哼了一声,“他从出现之后,就握在手中的剑鞘,我魔刀的刀魂,都为之惊惧不安!这柄魔刀,是什么等阶,是什么分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们,想必也清楚吧?”
莫砚看向晶璃瓶的祁南斗,还有所有的知情人。
“啊!”
最先发出尖叫的,不是其他人,而是费羿。
费羿看着那把魔刀,想着莫砚的话,终于变色,意识到了什么。
“剑鞘,那剑鞘?”祁南斗骇然。
侯天照愣了愣,猛地醒悟过来,说道:“我们离开玄霞宝珠时,陆白蝉因唐灿的那番话,想要拦阻,不允许虞渊离开的。可最终,待到虞渊以剑鞘,指向玄霞宝珠时,陆白蝉突然放行了。”
给他这么一说,祁南斗顿时信了,“那剑鞘,真的如此厉害?”
莫砚冷冷道:“废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