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陆凡珂沉声说：“我以前从来不戴这些首饰。”
关于这一点，顾思琪早就发现了。
陆凡珂不管是衣着还是打扮上都喜欢简约的风格，除了发圈和工作牌，顾思琪从未见她身上戴过其他多余的东西。
至于为什么执意要送她镯子，其实顾思琪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自从顾俊良把选礼物这样一件艰巨的任务交给她时，顾思琪就一直发愁。
她试图打探过陆凡珂喜欢什么，想着投其所好，可是一开口就漏了马脚，她只好自己想办法。
在还没有决定到底要送什么礼物前，顾思琪的想法非常简单。她没见陆凡珂佩戴过首饰，心想着如果自己送她一件的话，对方会不会破格戴上？
就像不久前陆凡珂说自己从来不用香水，可后来顾思琪送了她一瓶之后，她就几乎天天喷着来上班了。
对，就送首饰！
打定主意后，顾思琪直奔商场去珠宝店购买。
说来也是凑巧，她一到店里，第一眼就看到了摆在玻璃柜里的那枚玫瑰手镯。
那一瞬间，她猛地想起陆凡珂妈妈的那个陈旧的银手镯，灵机一动。
从现在陆凡珂的反应来看，她似乎还是犹豫不定。
难道是因为怕看到镯子，她触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去世的母亲？
顾思琪心里不确定，却还是鼓励她说：“这个手镯你戴着真的挺好看的，戴上之后更加能衬托你的气质了。”
陆凡珂的长相偏温婉，尤其是笑的时候很动人，其实她更适合戴玉。可顾思琪又觉得那样的话会削弱她的气场。
陆凡珂嗤笑，“听你这口吻像是珠宝店里的销售员一样。”
顾思琪微赧，声音不自然地说：“如果你实在不想戴，那就摆在家里当装饰物好了。”
“当摆设多浪费。”
“嗯？”
陆凡珂戏谑地说：“这件礼物肯定花了你不少钱吧？我要是不戴的话，岂不是辜负了你的心意？”
她转了转手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就成了？
顾思琪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雀跃。
坦白说，这镯子的确不便宜，为了买它，顾思琪把自己两个月的工资全花光了。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肉疼。
顾思琪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腕，手指无意识地触摸着上面那两颗凸起的钻石，啧啧嘴。
钻石啊，多美，哪个女人不想要？
恍惚间，她的手背被人按住。
陆凡珂趁她愣怔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说：“东西送出概不退还，以后这是我的了。”
顾思琪没想到竟然被她看穿了心事，脸一热，梗着脖子说：“你紧张什么？难不成我还会跟你抢啊？”
陆凡珂不置可否。
顾思琪这才注意到她是用右手抓住的自己的手，忍不住问道：“你的手好了吗？”
陆凡珂漫不经心地说：“好得差不多了。”
虽然偶尔动作太大牵扯到的时候还是会痛，但最起码已经可以动了。
顾思琪猛地将手抽回，急切地说：“我看看。”
她二话不说就把陆凡珂睡衣的袖子给挽了上去，只见白皙的皮肤上，仍是能清楚地看到一些淤青。
她眉头紧锁，“疼不疼？”
“不疼了。”
“那怎么还是这么难看？”
陆凡珂不假思索地说：“淤血本来就很难散开，医生说按时擦药就没事。”
“那你今晚擦药了吗？”顾思琪感觉自己越来越唠叨了，可她就是克制不住。
陆凡珂摇了摇头。
她刚洗完澡顾思琪就来敲门了，自然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正好顾思琪头发也没干，顺理成章地就把帮她擦药的事给包揽了。
两人站了半天终于想起来要进屋。
当看到顾思琪拿着药朝自己走过来时，陆凡珂想了想，说：“这种事情其实我自己就可以完成。”
顾思琪不由分说就拿沾了药水的棉签往她手臂上轻轻涂抹，模样认真，语气轻松，“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她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其中一滴就滴在了陆凡珂的手臂上，和药水混在了一起，泛起一阵冰凉。
陆凡珂的目光从她的头发转移到她专注的表情上，“有这时间你应该回去把头发吹干，不然等会儿怎么睡觉？”
“本来就没打算睡。”顾思琪嘟囔了一句。
陆凡珂诧异，“不睡觉你要干嘛？”
顾思琪抽空看她，眨巴眨巴眼，“今天你生日啊，你难道不想等到十二点到时候庆祝一下？”
陆凡珂嘴角微微抽搐，凉凉地说：“今天一过我就二十九了，你觉得生日对于我这种大龄剩女来说很值得庆祝？”
顾思琪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呛声道：“二十九怎么了？成熟女人才更有韵味，像是这种女强人，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没自信。”
她说得倒是头头是道，然而陆凡珂不苟同，拍了拍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等你到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深有体会了。”
说话间顾思琪已经帮她擦好了药。
药水还未完全吸收，顾思琪一着急，俯身朝上面狠狠吹了一口气。
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沿着手臂蔓延至全身，陆凡珂脊背一僵。
顾思琪并未察觉，待药水干透之后，她不紧不慢地帮她把衣袖放下，毫不留情地说：“你才二十九岁心态就这么老了，真是可怕。”
为了挽救陆凡珂那颗过于成熟的内心，顾思琪硬是拖着她不准睡。
两个人盘腿坐在窗台上，将窗帘拉开，望着外面谜一样的夜景发呆。
“好美啊……”顾思琪发自肺腑地感叹。
她们家住在八楼，位置不算太高，可是从这个角度眺望下面的夜景，竟是美不胜收。
一盏盏路灯点缀着这个喧嚣的城市，万家灯火忽明忽暗交错连在一起，与天上的星星点点衔接，真真假假难辨。
“是挺美的。”陆凡珂附和着说。
顾思琪扬了扬眉，稍显得意，“要是你早早就睡了，你还能看到这么美的夜景吗？”
“看不到。”陆凡珂抿嘴一笑。
她垂下眼帘，视线所及是一双白白的，软和的，如同婴儿般娇嫩的小脚。像两个白面馒头，娇小诱人。
陆凡珂突然怔住了。
顾思琪的脚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只是这一次跟上一次的感官完全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她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头绪。
就在这时，她看到那十个圆润的脚趾头调皮地动了动。
陆凡珂恍然回神，听到顾思琪倒吸气的声音。
“冷？”陆凡珂问她。
“嗯。”顾思琪双手抱膝，一双眼又大又亮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