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栩闻言轻笑一声，“莫伯伯，明栩当不起，令子说过，哪怕是我父君都要礼让您几分呢。”

    莫如归这一听，冷汗都来了，他抬头瞄一眼面无表情的天帝，扑通一声跪了来。

    “臣哪怕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称，逆子张狂，全乃臣管教无方，还请天帝天后小殿重重责罚。”

    明栩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父子二人，从怀里掏来张折子递给莫如归，“您还请先看看他在界做的事吧。”

    莫仙尊在界做地仙时嚣张跋扈，不过他倒没有欺男霸女肆意践踏他人性命这般的恶事发生，他做的是抢掠当地地仙的修炼资源的混账事。

    这人性情懒惰，又好面子，于是在他作主的那片方界，精怪小仙凝练灵气的法宝丹药却被他抢了去，几万年来无一人精进反倒成全了将己打造的高洁优雅的莫仙尊。

    莫如归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这种抢掠的酒曩饭桶，见房子塌在己家，脸色铁青，一掌扇去了莫仙尊脸上，接连喊了好几句“混账。”

    莫仙尊被打得掀倒在地，当着天帝天后的面又不敢反抗，在他爹几欲杀人的目光瑟瑟发抖的跪好当起了鹌鹑。

    莫如归拳头松开又握紧，最终对明栩三人重重一嗑，声音沙哑：“逆子犯如此混账之事实在是臣之过，这般龌龊万死难辞其罪。他是臣与翠娘唯一的孩子，是翠娘留在世间最后的寄托，臣实在无法看他去死，若要惩罚，臣愿带为受罚，哪怕剔去神骨，将修为回馈于被逆子耽搁的精怪小仙借此赎罪也。”

    莫如归这人曾有一发妻，是南州孔雀国的公主，两人恩爱非常，七万年前诞莫仙尊后，孔雀公主第二年渡天劫失败羽化，莫仙尊痛心的险些和孔雀公主一去了，最终还是回想起莫仙尊才留命来，又当爹又当娘的将人拉扯大，谁知还养歪了。

    莫如归平日里见了这种事一般都觉得误人修行还一误就是几万年者不死实在难以服众，如这事发生在己身上，以己度人，也该如此。

    让他眼睁睁看着莫仙尊去死他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去死最好。

    明栩眸光一闪，脸上泛起抹熟悉的亲切和蔼的笑，“莫伯伯有此觉悟最好不过，您若想替子代罪我也不拦着，就按您说的做吧。”

    “有您反哺于界生灵，说不准界为令子所耽搁的精怪小仙一举飞升，实乃好事一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传言：小殿神勇无敌一夜八次，累坏了那鬼族姑娘的腰。

    实际：小殿折腰哭着嘤嘤嘤，一次就开始嚷嚷不行，第二天扶着腰起不来床。

    第44章

    明栩的话一, 整个凌霄宝殿都静了来。

    连天帝天后都带着些诧异望向明栩。

    莫如归在一片寂静中点了点头，冲明栩感谢道：“多谢小殿成全。”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莫仙尊不由得睁大了眼，紧盯着莫如归的背影, 满是惶恐。

    “凭什让我爹去死？他对天界战功累累忠心耿耿，一辈子都付给天宫, 怎让他去死！天界怎这般无情？”他慌不择言的说道。

    明栩笑意盈盈的望着他，眼底却满是冷

    意：“莫仙尊，令父是愿代你受过, 战功累累忠心耿耿, 最终都是毁在你手里，何必怪在天宫？如此懦弱，真是一分风骨也无。”

    莫如归叹了气, 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莫仙尊，那里头是难言的失望和疲惫，一直以来挺直的背脊都佝偻了许多，待目光收回便坚定的一步步朝前走去。

    莫仙尊瞳孔震动，莫如归从小到大对他的好将他养大的艰辛涌去脑中, 一个激灵, 刚刚还浑噩的脑子猛的清醒过来。

    眼见着莫如归即将走凌霄宝殿，他突然扑了上去, 涕泗横流的抱着莫如归的大腿颤声道：“别让我爹死, 要罚罚我，这不关他的事！”

    说着, 他转身跪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要罚罚我, 不要法我爹。”

    殿中一时安静了来。

    莫如归面色复杂，明栩却在这寂静中轻笑一声。

    她缓缓从殿上走来，带着些独属于储君的压迫感，几乎令人忽视她其实至也不过五万岁罢了。

    “莫仙尊，三日前我在你体内了道咒术”，明栩说道：“日你若依旧懦弱无，莫伯伯不一定死，你回去后过五日必定肝肠寸断而亡。”

    “索性你还有点良心，知晓莫伯伯不易，最后肯承担了来。”

    明栩居高临，扬眉道：“己的过错确实没有让家人承担的道理，你既已决定己接受惩罚，你的行为倒是罪不至死。那便罚你到云中岛十万年，除凶兽，寻珍宝，所寻得珍宝全部上交，反哺于为你欺压的精怪小仙，直至你界小仙精怪全部功德圆满为止。”

    “你有不满？”

    莫仙尊听着这惩罚脸色发白，整个人都颤颤巍巍起来，半天说不话。

    莫如归还想说什，明栩却淡笑着冲他道：“莫伯伯，他既已决定己接受惩罚就没有您替代他的道理了。你以这护他一时，护不了一辈子。”

    这话既是善意提醒也是警告，云淡风轻中压迫十足。

    莫如归垂了垂眸，最终朝明栩躬身：“多谢小殿用心良苦。”

    “便让这逆子去那处好好赎罪磨炼吧。”

    莫仙尊闻言脸色越发白了些，话已说，只得摇摇欲坠的接受了惩罚。

    一直到莫如归父子离去，天后才无奈的笑笑，她敲了敲明栩的额头，“你这心思九转十八弯，也不知随了谁。”

    明栩拖着腮捻了块糕点入，好话张就来：“然是随了母后你。”

    一旁的天帝鼻孔里哼一声，显然对明栩的回答很是不满，他挑刺道：“你也不怕莫如归记恨你。”

    明栩做作的睁圆了眼：“怎呢？！”

    “你看，莫伯伯这不是一点怨言都没有，感激涕零的送他子种土豆去了吗？说不准现在心里还要承我个情，成全他父子情深，”

    明栩比起顾忌他人更乐意随心所欲，但惜，处在这个位置就不随心所欲，总要顾忌些东西，她要做到己想做的事不得不绕个圈子。

    明栩从来就没想过要退让，她要做的是精准打击。

    她也从没有想过让莫仙尊去死。

    这简单就死了多便宜人？总得令他将受害者一一补偿受尽他

    曾受过的磨难才算行。

    云中岛十万年看上去只是神的生命中短暂的时光，在这十万年中他无法有半点精进，每日拼命求生夺取的法宝半点入不得他袋，十万年后岛，曾经被他所欺辱的精怪小仙各个得道立于他头顶，还是踩着他的血泪而上。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这是明栩的处事法则。

    从小她受到的是掌权者教育，她最爱做的是站在高位，轻轻一捻，掌控他人情绪命运，达成所愿。她愿意做善人，建升平世，护有心人，她也愿做恶人，手段凌厉的惩处奸凶，一分一毫心软都不曾有。

    那日她教训完莫仙尊搜集到他的罪证后就有了决算。

    她给他留了两条路。

    第一条，莫仙尊己承担免了她的麻烦，麻溜的滚去云中岛。

    第二条，莫仙尊依旧的嚣张跋扈又懦弱无比，到了那时哪怕莫如归寒心，她也会启动他体内的咒术，令他受尽肝肠寸断之痛死去。

    她低头俯视着众生按她设计的路走，无论哪条路都与她预期一致。

    她一直打的就是人要办还得要对方心甘情愿感激涕零接受的心思，蔫坏蔫坏的。

    不过莫如归父子一事倒是令明栩对如何打开梁渠兽的嘴有了新的想法。

    那日明栩故意拿己在历石山杀的两头梁渠兽激怒这只梁渠兽，颇有成效。

    说明她对类亲情还是有那些情感，说不准再用此激一激也有用。

    只是那两头梁渠兽已死，各界残魂也已经剿灭，该用什威胁她呢？

    ＊

    天牢幽暗，死气沉沉一片。

    虽被冠以天牢的天字，实际却是整个天宫最为黑暗的地方。

    字面上的意思。

    此处漆黑一片，安静无比，任何声音都难以渗透，其中囚犯无法使用灵力，被锁在牢笼中无法挣脱。

    梁渠兽已经在这关了六天了。

    她的爪子在强大的修复力几近愈合，只是此处的安静令她有些无法忍受。

    梁渠兽虽是凶兽却也感天地万物而生，将她与外界隔离，长期感受不到然之力，她也会崩溃。

    不过好在她还熬得住。

    尤其每日那小殿前来用尽法子审问她，颇为有趣。

    只是这两日，那小殿没来。

    她来的时候梁渠兽嫌她烦人，她不来梁渠兽又觉得怪寂寞的。

    正这想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明栩转了个身，一身红衣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