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咱们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好呀。”
“便是不取大名,先取个小名儿好不好?”
谢景瑜也故作不知她的情绪低落,随着她的话茬道:“你想叫他什么?”
“没想好。”小姑娘思索了一会儿,方才道。
“不急,慢慢想,离他出世还有九个月,我们慢慢想,总能想到一个好的。”
“嗯。”小姑娘点点头,“殿下,我困了,你抱着我睡吧。”她的手指状似无意揉了揉眼睛,将自个儿埋在了男人的怀中,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自她怀了孩子,东宫里头人人都像是要上战场一般,整日里围着她转,她手上那些棘手的差事也都被谢景瑜揽了去,平日里她只管着一些小事,费不了多少神,谢景瑜也不准她多看账本,深怕她伤了眼睛。
有一日,斯羽甚至看见自己主子拿着一本杂书看,他没仔细瞧,只一眼见上头写着如何给孕妇按摩,他惊了一刻,却又觉着理所当然,殿下那般看重娘娘,自然事事都想要亲自动手做。他偷偷八卦,若是主子能生孩子,肯定会亲自生个孩子,免得娘娘受这怀胎十月的苦。
“娘娘,太太来信了。”琉璃匆匆走进屋中,将信纸小心抽出来放在自家姑娘手中,又将蜡烛靠的近些。
“哪有这般小心,如今还是白日呢。”陈青瓷轻笑道。
“常人都说,怀孕的女子要少看些字,免得坏了眼睛。您不听奴婢的话,总该听殿下的,殿下也是这般说的。”
“好吧。”
她这才点点头,读起了家中的书信,二太太也没写多长,只说家中知道她怀孕了,二老爷高兴的跟什么似地,亲自去山里头挖了好多山货,还在后院里头养了好多鸡鸭,如今院子里头到处都是鸡鸭的羽毛。还有三叔三婶,不知是不是今年走了什么运道,她三叔竟谋了一个县衙教谕的职,大小也算的上是个官儿,如今欢欢喜喜的带着三婶上任去了,只是地方有些远,离燕京都快有一千里路程了。外祖同大舅一家如今也在燕京住下了,只是逆女如今都还没有找到,隐隐约约听说在江南出现过,如今江南还没有平息战乱,她不敢让二老爷再去找。
将这封信读过一遍,陈青瓷又欢喜又难过。
“娘娘,怀孕可不能流眼泪,伤身子的。”琉璃见她眼睛都红了,忙安慰道。
“我没事,只是母亲说还没有寻得二妹妹身影。”
“二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且放心。”琉璃如今还对二姑娘带着些怨气,但又觉着若不是二姑娘,自家姑娘或许也不会遇见殿下,所以她心中是十分矛盾的。
“奴婢昨个儿还听说了一件事情呢?”
“什么事?”陈青瓷抬头问她。
“江南那边,曾将军招揽了一批江湖人,娘娘可还记得?”
“自然。”陈青瓷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听说这话,那些江湖人立下了大功,以一敌百,挫伤了叛军三万兵力呢。”
“真的?!”陈青瓷捂着嘴惊讶道。
“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还传那位为首的江湖侠士长得那叫一个俊朗非凡,所以才能重伤敌军呢。”
陈青瓷听到这儿,没忍住笑了两声,“他们如何知道别人长相如何?若是那位大侠满脸胡子,样貌寻常,那他便不能领着众人击败叛军了吗?世人不过是喜欢长相好看的,这才编排起了人家的样貌。”
“这倒也是。”琉璃认真想了想,方觉着外头那些个传言倒是半点儿都不可信了,哪儿能以貌取人呢。
陈青瓷将信纸仔仔细细地折好,放在了信封里头收拢归箱。做完这一切,她又无事可干,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想着心事。
那一晚殿下说的那两句话,她怎么会没有听到,可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回应殿下那句话。
她是不是太过懦弱,所以才甘愿多做几日的缩头乌龟,待在自己的龟壳中,不管外头早已变了一番场景。
千里之外的江南大军营帐中
陈青微右手打着绷带同她的同伴们待在一起,这已经不知道是她第几回受伤了。可这一回,她再也没有那股颓败之气,她领命奇袭,重伤叛军,虽然受了伤,可她却觉着畅意极了,这一回她不是拖后腿,不是要别人来救的莽撞之人了。
“东哥儿,这一回你可是立下了大功。等咱们回了京中,圣人定会好好嘉奖你一番。”有人在一旁说道。
陈青微却是十分谦虚,内心也很平静,她抬了抬手,“是咱们大家舍了命才立下的功劳,我如何能独揽。大头,若不是你,我早死在了战场上。还有二哥,你的箭法精妙,这才射中了钟路,不然叛军怎么会自乱了阵脚,让咱们得逞。还有小泽,你……”
她依次将每个人在战场上立下的功劳都说过一回,这些人方才放过了她。。
若是从前的她,肯定被别人夸奖两句,就会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甚至更有可能做出轻易的举动,让自己或者旁人陷入危险之中。此时的她,眼中依旧有着无限的少年气,却再也没了轻狂,这里是战场,是敌死我活,以命相搏的战场。
她身上如今带着沐浴过血气的沉稳,让她的师父那颗操碎了的心终于是得到了慰藉。
“你可有前去探望曾小将军?”老黄摸着胡子问着自个儿如今越发像一把不出鞘,稳重却内含锋芒的剑的小徒弟。
“还未曾。”陈青微叹了一口气。
她和曾小将军两相配合,从两方包抄偷袭叛军,她受了伤,曾贺朝伤的也不清,如今躺在营帐的行军床上,三天了都还未醒。
曾将军却来不及伤感儿子的病重,紧密地布置着接下来的作战,是必要乘胜追击,将叛军一举歼灭,打仗不能拖,江南还有数万百姓的安危系于他们身上,他们是军人,保家卫国,不为自己而活。
“明日我先随曾将军行军,你留下来照顾曾小将军,等他醒过来,你们再追上大军。”老黄犹犹豫豫道,他有些怕徒弟会闹着不肯答应。
“是,师父。”陈青微却点点头,半分急躁都不曾出现。
“你终于长大了。”老黄太欣慰,差一点没有掉眼泪。
“师父,我总要长大的嘛,我要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傻孩子,你可别忘了你还是个女儿身。”老黄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我瞧着曾将军的布局,今年底,明年初就能将叛军彻底歼灭,到时候我们也要随着大军上京城。”
陈青微有些失神,片刻后镇定心神,“我做错了事,得自己承担,师父。”
“去吧,去看看曾小将军。”老黄不再多话,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赶紧前往曾贺朝的营帐中。说起来,这几个月,他这徒弟大部分时间都跟着曾贺朝一起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