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芳殿也够大,足够让它活动了。断没有像这回一般跑出亭芳殿,跑到其它地方去。前朝也不会有,若是去了前朝,早就被重重御林军给捉住,哪儿还会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后宫各处宫殿也都差人问过一回,如今圣人病重,后妃们无不小心做人,皆是不肯让一只猫儿居于自己宫殿中。
女使想到这儿,忽而抬起头来,望着东边儿,也只有那一块地方没去过了。
她叹了口气,方才她就不敢同白尚宫禀报,说玉凤很有可能跑到东宫去了。她想了想,方才想起如今在东宫伺候的宫人里头还有位同她有些熟识的,她私下去问问再说。
东宫庭院中,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睡了一觉,陈青瓷迷迷糊糊醒来却也不想动弹,今日这样的日子说来才是闲暇,能够自在的坐在一方庭院中,喝茶看书度日,静静的等着殿下从前朝忙完朝事回来。
若是能忽略她一身的酸楚,这倒是她时常想过的,如何度过舒心的一日。
她呆呆地瞧着不知何时跑到她面前,占据了一块地方晒着太阳舔毛的两只猫儿。
一黑一黄两只猫儿就像是八百年前就在一起过的一般,互相喜欢着对方。
外头传来些动静,像是有人在低声说着话。
她循声看去,影影绰绰的瞧不见人影。
“晓莲,你去瞧瞧外头可是有人来了?”
“是,娘娘。”
晓莲闻声就匆匆走去。
“赵女使?”她一眼就认出了此刻正同宫女讲话的是谁。
来人正是来询问猫儿何在的赵女使,她带着笑,虽不知为何会惊动了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婢女,却道:“娘娘这会子可得空?”
她既然被撞了个正着,若不寻出个理由来,难免会有窥视之嫌。
“便是娘娘叫我前来看看,赵女使不妨同我进去拜见娘娘。”
“也好。”赵女使点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跟着晓莲穿过影壁,绕过假山,便见庭院中,大树下正懒洋洋晒着太阳,明艳动人的太子妃娘娘。
她敛下心神,忙上前请安,“微臣赵束拜见娘娘。”这倒不像个女子的名字。
陈青瓷微微愣神,复又反应过来,在这宫里头能够自称微臣的女子除了尚宫局的女官,便不会有旁人了。
“免礼。”
“赵女使来,可是有事?”陈青瓷显然是误会了。
赵束拿出方才准备好的理由,说问问关于三公主婚嫁上的一件小事。
她余光处却瞧见了一抹橘色又毛绒绒的身影,“这!”她有些失神,忘了自己身处何地,惊呼了一声。
“赵女使也喜欢猫儿?”
“娘娘,这只橘□□儿可是您的爱宠?”这分明就是她们宫里头走失了的玉凤。
陈青瓷笑道,摸着方才已经跳到她身上的来煤球,“这只橘猫儿倒不是我养的,赵女使可认识它?”
“玉凤。”赵束轻轻唤了一声,橘猫儿甩了甩尾巴,走到她跟前来,极其亲昵的蹭着她的小腿。
“娘娘,这只橘猫是亭芳殿所养,一时不察让它扰了您清净,微臣替它向您赔罪。”赵女使赶紧躬身道歉。
陈青瓷松了一口气,好歹是找到了猫儿的主人,不过是多吃了几碗猫粮也不妨事,“赵女使言重了,昨日殿下还说这两日会让人去各处问问是谁养的猫儿,既是你们亭芳殿的,你领回去就是。”
“多谢娘娘。”赵束也松了口气,可算找到了这位小祖宗,不然还不知道大人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她弯下腰,将猫儿抱在怀中,可不过片刻,玉凤又从她怀中挣脱,跳到了陈青瓷怀中,与煤球相伴。
“这。”赵束有些惊讶。
陈青瓷便不好意思起来,这就是她不大好说的地方,“我这只猫儿是只小公猫,可能这些日子到了时候。”
话说到此处,赵束见那两只猫儿相亲相爱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陈青瓷见她为难,“你若放心,将它留在这儿几日,到时候再来抱回去便是。”
“是,娘娘。”赵束忙低下头应道。
她在心中暗暗叫苦,这回去可怎么同大人交差,玉凤这可算不算是一脚也嫁入了高门?她带着忐忑从东宫出去,走到宫道上,回想了会儿,决定还是老实同大人讲。
“玉凤?”陈青瓷低着头挠了下橘猫的下巴,这倒是个好名字,大抵是取自瑶台玉凤中的二字,橘猫花色同这个品种的菊花有些相似,倒也高雅。
她又转过头看向乌黑发亮的煤球,“你可怎么办,这可是白尚宫那儿的猫。”她颇有些苦恼,这两只猫儿做了伴,白尚宫那儿她就有些不好交代了。
城门关卡处,谢景瑜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不过片刻,外头有了响动,他立时下马车,远远就看见了一辆青帷小车在官道上行驶而来。
那马车也停了,从里头走出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却依旧年轻,穿着一身灰蓝色道袍的男子来。
“贫道上善见过殿下。”他缓缓走过来,行了一礼。
谢景瑜不慌不忙地回过礼,方才请他上了马车,与他共乘。
“殿下,贫道见您今日红光满面,可有一番际遇。”上善国师上了马车之后,端详他片刻,掐指一算,笑道。
谢景瑜轻咳一声,眼中有些许一闪而过的慌乱,却道:“父皇这几日自觉身子日渐衰微,国师您可有什么法子。”
上善国师凝神望着他,从前谢景瑜还病着时,气运衰弱的很,时有时无。如今看来却是气运旺盛,比之从前不知好过多少倍。
听他说起圣人,上善国师便道:“贫道从前就劝过圣人,让他放下心中所想,他的病不在体而在心。”
谢景瑜点点头,眉头微松。上善国师这般说,自然是心中有所把握,圣人的病大概能有所缓解了。
他又想起了陈青瓷来,“国师,您从前为我算过一门姻缘。”
“殿下,恕贫道并不能回答你关于太子妃之事。”国师不待他将话说完,便截住了话茬。
“为何?”谢景瑜微微皱着眉头,心中有些不悦。
“许多事,都同从前不一样了,不是吗?”国师带着了然的笑,“既然如此,结果如何,都已无法预料。”
他心情一沉,却也知再多问,国师都不会回答。
同从前不一样?
这从前又是指的哪个从前呢?他心中思索着。
上善国师看他这般,只笑而不语,有些事情,原不该他插手。
等马车到了皇宫,自是立刻就去了圣人所在宫殿。
圣人如同见着多年老友一般,十分亲切,让人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头,是要同上善好好说说话的意思。
“你自去忙,让国师同朕好生说话。”不仅如此,圣人还将陪在一旁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