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
这一刻,是说不出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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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不装漠不关心了?”
楼既回似笑非笑的看着病床上的青年,道:“砚卿倒是厉害,把十三皇子就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亏我与那幕后黑手来回过招数十次,次次抓不到对方身影,原来那人就是我的枕边人。”
“督主都已经笃定,我再怎么装不也是于事无补。”
洛识微哼笑一声,说:“我与督主素来都是相互利用,哪怕床帏之事也不过是给这层关系增加一些调剂的亲密罢了,所以督主这么说,我是真的不会有什么愧疚感。”
“若我一朝得势,定会对督主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同理,现在落到督主手中,我也相信您不会手下留情,不是吗?”
这话,坦荡的无情。
竟无半点情感在其中。
霎时间,整个房间的气氛都冷了下来。
伴随着一道凌厉的风,洛识微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后撞,紧接着,他便被一只大手扼住的喉咙,强迫性的后仰。
“咳咳咳……”
窒息感将他淹没,这副肺痨的身体不住的咳嗽,青年仰着头,青色的唇微张,艰难的呼吸着空气,却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扬起唇,他看着眸色漆黑阴冷的男人,顿时笑的满满恶意。
“九千岁大人……”
洛识微嘶哑的嗓音泛着戏谑的语气,那是一切败露后孤注一掷的疯狂,他艰难的抬手,抚上对方的脸颊,说:“你说,你已经看透了一切,那还来见我做什么呢?想看我跪地求饶?”
他模仿着、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哀求道:“督主,求求你,我死不要紧,求您给芒儿一条生路吧……这样吗?”那悲伤的语气,在最后一句话时,化为嘲弄。
楼既回张扬艳丽的面容一片阴鸷,凤眸中是化不开的坚冰,细长的手指用力的扼紧青年的喉咙,看着他因窒息而煞白的脸色,然后贴在洛识微的耳边,语气轻柔:“砚卿,你在激怒我。”
“对,我在激怒你,我都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督主入魔后的样子了。真可怜啊督主,本就是逢场作戏,可您看起来却是认真了呢。”
洛识微艰涩的从喉咙里挤出一个个嘲讽的字符,他抓住男人的肩膀,低笑着说:“黄泉路上有督主相伴,砚卿也不枉此生了!”
即便是死,这一生,他也赚够了!
他说完,便是一阵压不住的咳嗽,紧接着是喉咙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洁白的被子上,血光点点。
楼既回已经松开了钳制。
洛识微无力的倒在了床上。
他单薄的里衣下是削瘦的身体,宛若一具只剩白骨的躯壳,墨色的长发安静的散在身后,俊秀的面容下是憔悴的雪白,整个人似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谢枯萎。
但即使这样,他的眼眸依旧明亮如火焰,苍白的唇间绽放着愉悦灿烂的笑容,那是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包含着满满的恶意。
这才是砚卿的真实模样。
楼既回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道,他的砚卿快死了,但即便是死,这个小毒物也不忘在最后一刻捅他一刀。
密密麻麻的刺痛感,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恼怒在心底蔓延。
真狠啊……不愧是,我的砚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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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
洛识微被幽禁的第二个月,朝野上的异议声就已经慢慢地弱了下来,在楼既回的雷霆手腕下,最终偃旗息鼓,一切再次恢复如常。
督主一手遮天,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恩科后上任的这一批朝廷的新鲜血液,所上的第一节课,就是恩师的幽禁,东厂的权势到底有多恐怖,慢慢地,一切都无声无息的沉寂了下来。
但是只有跟在督主身边的沈郜知道,楼既回最近是愈发的喜怒无常行事乖张,在洛识微被幽禁后,他仿佛失去了最后一道套在脖子上的绳索,做起事来愈发极端的恐怖。
朝野上下天怒人怨。
沈郜揪起了心。
哪怕线条粗大如他,也开始意识到,这样下去的话,督主肯定要出事的。
却,谁也没想到,洛识微要更早一步。
那日凌晨,东厂的骏马停在了宫门前,督主翻身下马,一身蟒袍披风飒飒,手持长剑入宫上殿,准备朝会。
所谓的禁止佩带武器,在他面前形同虚设,甚至是大殿之上,一言不合还会染上点鲜血,一时间人人自危 。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响了太和殿的大门。
是沈郜。
这样庄严肃穆的朝会,按理说天大的事也要靠后站,却没想到沈郜不顾规矩急匆匆的冲进来,脸上泛着的是前所未有的惶恐,他跪下来,望向明堂之上那道龙章凤姿、绝代风华的人影,一时间连声音都顿起来:“督……督主……!”
楼既回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坐在龙椅之侧,双腿交叠一派闲适,手中把玩着明黄的奏折,唇角噙着笑,那笑却未达眼底,命令道:“说。”
“洛大人……洛大人病危了!”
满朝哗然。
楼既回的眼底一片冷凝。
“意料之中。”
他轻笑一声,喃喃道:“不过,也总该送他一程才是。”
楼既回从容自若的走出了大殿,过程中,甚至还有闲心处理掉闹事的官员,他平静地策马回到东厂,一路来到那方小院。
堂堂天下之师的洛识微,从入朝为官那一天就住在东厂里面,多荒唐……但是他们都维持着这一点默契不曾打破。
他的砚卿啊,一直都被稳稳地禁锢在他的身边,不曾离开。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甚至浮现出一抹淡笑。
楼既回抬步走了进去。
出乎预料的是,没有太医与仆人来回忙碌的身影,只有洛芒推开门,一步步的走出来。
那小崽子穿着一身白衣,双眼通红,冷冷的注视着他,说:“你来晚了,父亲已经薨了,他走前说……”
“虽然未能见你最后一面,但是他会在黄泉路上等你,一起走。”
楼既回怔住了。
那翻云覆雨、一手遮天的权臣,似乎已经习惯了将一切掌控在手中,但是唯独这一次,他慢慢的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很难理解洛芒口中的话,都说了什么。
砚卿……走了?
他迟钝的想着。
“督主——!”
沈郜跟上来,就见楼既回毫无征兆的一口鲜血喷出来,他的手用力的抓住了大门,用力到青筋迸出,似乎难以承受那股莫名的剧痛。
痛……分不清是哪里的疼痛,逐渐蔓延在全身。
沈郜上前去扶,却见楼既回抬起头来,面容阴鸷妖异,双眸一片空洞。
他的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督主……怕是已经被刺激到,完全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