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更多的信息,放任楼既回走火入魔岂不是更好,您又何必自己跳出来,殚精竭虑、费尽心思的把那群人救下来,还连累自身受此大病。”
洛识微闻言慢慢的皱起眉头来,他看着少年,声音骤厉:“洛芒,跪下,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小崽子没想到他突然态度转变,顿时一愣,甚至有些无措,却还是乖乖地撩起袍子,规规矩矩的跪下来。
他有些委屈,抿着唇,却不肯表露出来,只哽着嗓子道:“左相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身边亲近无不跟着鸡犬升天,父亲为这等人伤及自身,甚至在楼既回那里落下怀疑,当真值得吗?”
“错了。”
床上的青年慢慢坐起来,他一身里衣,松松垮垮的披着长袍,面若白雪薄唇泛紫,眉眼间却有一股不可直视的锐利。
洛识微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左丞相九族,确有受益者,但不代表所有人都在此行列之内,牵一发而动全身,楼既回若杀便是血流成河。
你以为他是单纯为了泄愤吗?不,他同时也在警告群臣,若有人相助于你,便于左丞相同一代价!”
“蠢货,你以为今日或左相被诛九族,传出去后,知晓内情的文武官拜,还有哪个敢冒着断子绝孙的风险为你效力?”
他骂着,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见小崽子一脸恍然,这才冷笑着道:“洛芒你给我记住,莫说这九族里是有无辜人,即便是无一人干净,你也绝不能因一时的痛快而大肆杀戮!”
“无论是楼既回,还是突然出现在你记忆中的那位帝王,他们都有一个相同的问题,这一点也同样在影响着你……”
洛芒怔怔的问:“是什么?”
“极端。”
洛识微肯定的说:“你们的想法都过于极端,或是嫉恶如仇眼里不容沙,或是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不顾大局,这种极端只会害了你。”
他疲惫的靠在枕头上,缓缓说道:“若你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强行要求你大度,但你若为君,就必须学着以理智对待一切。
做帝王,纵览全局,并不代表你可以随心所欲,恰恰相反,身处高位孤家寡人,愈要小心翼翼不可行错踏错,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懂吗?”
这是一堂很重要的课程。
洛芒跪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那人疲惫的面容,他不像平日里那般玩世不恭,反倒是多了几份连楼既回都不急的睿智胸襟。
即便是过了很久之后,在他早已登基为帝亲自理政,洛芒都仍然可以清晰地回忆起今天的一切。
并且愈发深刻的意识到,那人为他,这些年是如何的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而此时,洛芒还并没有看的那么远,他只是一边听着,一边隐约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仿佛终于冲破了束缚许久的困扰迷惑,打破了内心那隐隐的黑暗,只剩下一片看到未来的清明。
他过去到底都在记恨什么,又在记恨谁?
沉浸在童年那微不足道的痛苦中,仇恨这个黑暗的世界,却连眼前最重要的是什么都没有看清。
与他未来要做的大事相比,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何必一直念念不忘。
“父亲,我懂了。”他说,心悦诚服的弯下腰,一拜。
洛识微淡淡的嗯了一声,闭眼假寐,道:“想清楚了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会。”
“是。”
洛芒见他疲惫不已,放轻脚步慢慢的退了出去,关上门。
等……等等?
他望着紧闭的大门,怔怔的想着,里面那位好像还没喝药?
里屋的洛识微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药汤,果断的用被把脸蒙起来了。
没看见……没看见,他什么都没看见!
打死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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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凉和怒火攻心,洛识微结结实实的大病了一场。
殿试的时候,他都是无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暖炉,神情恹恹时不时走神。
一直到小太监提醒,他才回过神来:“考完了?”
“读卷官们都批完了,现在就差请您评卷最终结果了。”
一般来说,数位读卷官评完之后,应由皇帝钦定三甲,但是今天这事最狗的就在这里。
陛下还在闭关祈福呢。
洛识微嘴角一抽,怀里揣着手炉,慢吞吞的站起来,朝督主的案前挪步。
他一起身,就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此身。
站在角落里的一位学生,见他走过,脚步缓慢,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来扶了一把,那清亮的嗓音煞是好听:“天气寒冷,请老师务必保重身体。”
洛识微情不自禁的侧首。
少年面若桃花,双眸澄澈明亮,还泛着几分仰慕的光芒,见他看过来,顿时有些羞涩的笑了笑。
“洛大人还真是民心所向。”
慵懒的声调泛着丝丝的冷意,让整个大殿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一股强烈的威压将所有人笼罩。
督主手中拿着一盏茶,却未饮,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莫说学子们,便是满朝官员都情不自禁的身体打颤,望向那人时面露惧色。
霎时间,什么良好的、暧昧的气氛都荡然无存。
得,这位又醋上了。
洛识微揉了揉眉心,慢吞吞的走上前去,坐在他的身边,低咳两声,哑着嗓子道:“下官身体不适,督主见谅。”
楼既回低笑一声,声音中不含半点笑意,他看着洛识微,漫不经心的反问:“我若是不见谅呢?”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在撕破脸皮了!
满朝学子皆是脸色大变,尤其那漂亮美少年,顿时瞪大了眼睛担忧的望向洛识微,一颗心揪的紧紧地,生怕下一刻,那一手遮天的奸宦便当着众人的面,一道劈了洛大人!
旁边的同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似恼怒他明知那阉党在场,还敢出风头,连累老师出事!
如此危险的境地,洛识微的眼皮却是台都不抬一下,慢吞吞的道:“您不见谅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您也放宽心,我这具身体不一定还能活几天,很快就惹不到您生气了。”
“……”
楼既回一噎,身体微倾,低声道:“砚卿可还是在怪我?”
洛识微规规矩矩的坐着,老老实实的回答:“下官不敢。”
得,本来还想借题发挥,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楼既回低笑一声:“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回去以后我认打仁罚,如何?”
督主这一靠近,唇角泛着笑,在外界看来是如此阴冷可怖,霎时间,所有的学子眼都红了。
若不是两侧有禁卫军看守,这个时候他们都要冲上去,一边大喊“莫伤我老师”,一边和楼既回拼命了。
毕竟,洛大人如今可是学子们心目中的信仰,是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