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法搬出去,即使可以,也不会回洛家,和御史一家住在一起实在太危险,迟早被他们害死,还不如早点脱离出来。
“是,大人。”
下人见他吃的差不多了,便贴心的问:“时辰不早了,大人是否要更衣上早朝?”
岂料,洛识微靠在椅背上,摆摆手,懒散的道:“不去。告诉督主,我连夜抄写《论语》,如今还未合眼,身体已经撑不住了,只能遗憾的请假。”
下人:???大人您昨天晚上,好像根本没去书房吧?
是的,睁眼说瞎话。
最终,看着回屋睡回笼觉的大人,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以原话回报督主。
出乎意料的是,楼既回听到他的说法后,明知有假,竟半点不见动怒。
他轻笑一声,回头看沈郜,说:“看见了吧,他惯会恃宠而骄。”
沈郜嘟囔:“那也是督主惯得,他现在就像大奸臣身边的小奸臣,坏都坏成一窝了。”
“偶尔惯一下,也很有意思。”
楼既回这般说着,他迈着长腿走出厅堂,正欲上马进宫,突然看向那杂役,漫不经心的吩咐了一句:“告诉他,好好补觉,下午来我书房,我亲自监督他抄书。”
“……是!”
-
“亲自监督???”
洛识微震惊的看着杂役,质疑的问:“他说这是惯着我?恃宠而骄?谁家宠臣跟着顶头上司干完坏事,回来还得负责抄书?大boss还亲自监督的!”
杂役听不懂“大boss”是什么,只是战战兢兢的回答:“大人,督主是这样说的!”
“督主的认知有问题!”
洛识微骂骂咧咧,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嘟囔着:“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来东厂呢,做个醉酒笙歌的浪荡子不快乐吗!”
“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一道冷冷的声音戳穿他。
洛识微一抬眼,便见洛芒从书房走过来,他穿着整洁得体的衣衫,长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冷着一张脸,眼底还泛着隐约的青黑色。
小崽子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招惹的凶残模样。
“中午好啊,儿子,不过你别告诉我你一宿没睡。”洛识微观察着他的表情,狐疑的问。
回应他的,是洛芒桀骜不驯的一声冷“呵”。
无限嘲讽。
洛识微痛心疾首:“逆子,你这什么态度,忤逆不孝,伤透爹爹心!”
小崽子面无表情的将两本书丢在他的面前。
一本书被风一吹,轻轻掀开一页,写着《论语》,是刚刚风干的墨水字迹。
另一本,是《中庸》。
全都是手抄的。
洛识微震惊的看着他,语气大变,惊喜的道:“儿砸,这这这都是你写的?我的宝贝爱子一夜未睡,给爹爹抄了两本书?”
妈耶,这是什么神仙儿子?
不仅把洛识微给他的任务完成了,还多写了一本,瞬间洛识微的作业就完成了九分之二。
逆子当场变爱子。
小崽子冷着脸,半点不吃这一套,只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吗,我不过想多学一些,快点成长起来而已,别自作多情了。”
他说完,不屑的转身便走。
洛识微也不戳穿,露出迷之微笑,温柔不已,嘘寒问暖:“好的哦,大儿子,你快去补觉吧,爹爹让你给你准备好补汤,等你睡醒再喝。
其他七本书咱们也不急,等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再抄哦,爹爹爱你。”
小崽子脚步一顿。
他背对着洛识微,狠狠地磨了磨牙,似想骂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气势汹汹的走了。
——无耻!
他跟在这个狗爹身边,学到的第一堂课,就是无耻!
他若有这等脸皮,说不定有朝一日,还真就可以靠不要脸扳倒楼既回,夺回晋家江山呢!
到时候……呵。
若真有那么一日,他就把这个不靠谱的狗爹关在深宫中,请一群老夫子,天天给他将礼义廉耻!
对,宫中决不能留一个美人,男女太监都不行!
-
洛识微还不知道,他的便宜儿子已经气到连怎么给他“养老”都想好了,当天下午,他便拿着这两本书,快乐的冲进了楼既回的书房。
“督主!”
洛识微慷慨激昂:“砚卿学问不精,愧对督主信任,昨晚回去以后羞愧难当,是以一夜未睡,抄写两本书经,请督主过目!”
“是吗?”
楼既回挑了挑眉,抬手拿起其中一本翻了翻,那潦草的字体仿佛螳螂在上面爬过,完全不堪入目。
倒是洛识微的字体。
再看洛识微,青年面容坦荡,满怀正气,丝毫没有半点心虚。
洛识微是很骄傲的,因为他儿子真的抄的很卖力,那一手好字为了贴合他的字体,愣是辛苦的写成了这幅模样。
多么令人感动。
然而……
“你儿子抄的不错,用心了。”楼既回轻描淡写的语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无情戳破。
洛识微表情一僵,苦着脸抱怨道:“我知道,肯定是那个杂役通风报信了,我都叮嘱他别乱说话了,还是被您发现了。”
“但是督主,你让我一个人抄,实在为难砚卿了!”
洛识微痛心疾首,正准备来一番长篇大论,趁机让他回转心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番役的跑步声,以及一声焦急的大喊:
“督主,出事了,抚州大乱,流民反了!”
反了?
洛识微一愣,下意识的朝楼既回看去。
却见督主眼眸一沉,那狭长的凤眼阴鸷的恐怖,他接过密函看了两眼,唇角勾起令人惊心动魄的弧度,随后看向洛识微,却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一声轻笑。
他说:“砚卿,你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
80、第十一章 我的人。
第十一章
抚州反了!
这个消息一传到京, 便引起剧烈震荡。
“抚州大旱,赈灾粮被当地知府克扣,再以高价卖出, 百姓食不果腹哀鸿遍野, 不知饿死多少!”
朝堂之上, 上报的官员语气沉肃的说道:“就在数日之前, 从垭县突然冒出来一支起义队伍,像这种小规模的起义在往年也会出现,但一般都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有人急切的问:“那今年呢?今年这是怎么闹成这样?当地知府死去吗?”
“死了。”
“抚州知府贪污腐败,被钦差抓住后因反抗而就地正法,各地县衙惶惶不安, 一时间竟然没有顾及到起义之事,待察觉到时已成气候……”
抚州各地纷纷响应, 这支起义队伍愈发壮大, 再传到京师时, 已经错过最佳时机。
群臣对视一眼, 皆是惶惶。
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