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却霍然变了。
“这是谁给你的信?”
尉瑾见赫连戎川神色有些异样,便道:“信使自称是从漠南而来说是指名给我的信。落款写着秦川城的主薄何离的名字。我还道是他记挂着我呢。可是一打开信封,我发现这是信中信。大信封里套着一个小信封,里面写着晏将军的名字。我不敢再拆,便赶紧带过来了。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赫连戎川收敛了神色,淡淡道:“没什么不对。可能只是秦川的故人想寄给长清,又怕找不到他的去处,所以寄给你了。”
尉瑾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见赫连戎川似有心事又不想多谈,只得识趣地脚底抹油,告辞。
赫连戎川看着那封信,眸色冰冷,心中疑窦丛生。为了防止晏长清在东云被人侧目,他一直小心保护着晏长清的身份和行踪。除了最亲近的那几个侍卫,没有人知道晏长清来到了东云。
而秦川百姓,除了那主簿何离,都只以为晏长清是回京城复命而已。
谁会知道,晏长清其实在东云?写信给他,又是想做什么?
赫连戎川冷着脸沉默了半晌,找了一把薄薄的小刀,将信封小心划开——如只是那何离的平常书信。他还可以照样封好。
可是信一展开,赫连戎川的眸色就唰地镀上了一层寒霜。
信的确是何离写的。却并不是嘘寒问暖,而是一封求救信。
燕国天子慕容修被北嵘大军围困在漠南境内,进退不得,急待救援。
赫连戎川紧紧攥着那信,英俊的脸色浮现出鲜明的愤怒和刻毒,有些狰狞。
栖霞村的惨烈他还没找这狗皇帝算账,秦川城的事又让他捧在心肝上的人受了那么多屈辱。那个狗皇帝,又想把长清夺走吗?
被围困又如何?死了活该!正好报了栖霞村的血仇!
晏长清,是他赫连戎川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命保下来的人。慕容修他薄薄一封信,就想把晏长清夺走?慕容修到底想干什么?是让晏长清再一次陷入刀剑抵项的险境?!还是说,慕容修有别的目的?
虽然并未真正交手,但是诸事种种,赫连戎川能敏锐地感觉到,慕容修对于晏长清的心思明显超越了君臣。
赫连戎川沉思片刻,走到烛火前,毫不犹豫地将这封信烧了。
明亮的火焰将他的脸映衬地有些阴沉,又带有几分嘲讽。
呵,慕容修,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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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三嗣小天使的地雷!
注明一下,本章晏长清和赫连戎川念的那几行,来自明代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不过因为本文是架空,出现明朝的书很奇怪,所以我篡改一下,变成《银瓶梅》和“东门庆”~~~~
另外,按照古代文学史书的说法,《金瓶梅》其实是一本很有文学价值,民俗学价值的书,文学史地位很高。不是彻头彻尾的小黄书~
(赫连戎川拍案而起:”对嘛!所以我还是很有修养的!我只是想和我家大宝贝儿探讨一下文学,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对天发四!”)
不过书中的确有男男的段落,对天发四,我只是听说,绝对没有看过~~(羞涩捂脸~)
风起云涌 七
这封信刚刚烧完, 晏长清就踏进门来。他刚刚在后花园的空地上练剑, 似乎是觉得热了,便随手地将领口稍稍拉开了些, 露出小半截锁骨, 和凹陷的颈窝,均带着一点薄薄的水光,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性感。
他一边将剑收好,一边问道:
“刚刚好像见到尉瑾的背影了。他过来瞧你的病吗?怎么不留他用早膳呢?”
赫连戎川不动声色地将烛台前的灰烬抹了, 转过身,笑道:“小太医可是大忙人。又岂是我能留住的?更何况这个时辰了, 只剩咱们两个没有用早膳了呢。”
晏长清一愣, 这才意识到时候的确不早了。他病了太久,担心剑法生疏, 一大早就起来练习。不知不觉中竟然过去了那么久, 一想到这里,才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了。
两人便坐在一起吃饭。
九金正从食盒里一样一样地拿出精致可口的膳食来,还冒着热气。一道胭脂鹅脯,一道焯青菜,一小盘豆腐皮蟹黄包,一份鲜笋虾丸汤, 一碟芋泥山药糕, 一碟腌脆瓜, 一份桂花冰镇酒酿, 两碗碧粳粥。
晏长清刚刚出了一身薄汗, 正觉得热而口渴,尝了一口酒酿,只觉入口清甜爽口,很是解渴。
赫连戎川笑道:“就猜到你喜欢。好,那便以后多做些。”转头对九金道:“这酒酿哪个厨子做的,赏他一个月例银。”
九金忙不迭应着,又从食盒里端出一个汤盅来。
晏长清连忙摆手道:“一个早膳,何必这样大的阵仗?”
赫连戎川奢侈的作风他还是不太适应。作为早膳,这未免太多了些?”
九金揭开盖子,陪着笑:“别的也就罢了,这是鹿茸牛鞭汤,最补……”
晏长清一愣,一口汤呛在嗓子里,咳咳咳剧烈咳嗽起来。
赫连戎川见他脸都呛红了,不免又心疼又好笑,一边帮他拍背一边吩咐九金:“赶紧撤了。你这是小瞧谁呢?你别看晏大人前些时候病了,其实他身体可好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晏长清咳得更厉害了。
九金本来想讨个赏卖个乖,没想到却换来一顿责备。见赫连戎川冲他使眼色,只好悻悻地撤了牛鞭汤,溜了。
晏长清终于喘完了气,也不说话,默默喝汤。
赫连戎川笑嘻嘻瞧着晏长清生闷气,突然凑近了些,歪着头仔细盯着他的眼睛:“诶,怎么,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晏长清的汤勺在白瓷碗边微微一顿,眼也不抬,淡淡道:“食不言。”
“不承认?”赫连戎川继续一脸欠欠的坏笑:“那这是什么?”
说着伸手在晏长清眼下轻轻一点,只见晏长清眼下有一点淡淡的青色,熊猫眼圈似的。
昨晚,晏长清被赫连戎川这么一闹,一整夜脑子里都乱糟糟的,想七想八,辗转反侧,直到天蒙蒙亮才合眼,的确没有睡好。
“是我的错。”赫连戎川低下头,面露愧疚之色:
“都怪我魅力太大,让将军辗转难眠了。”
晏长清险些又被噎着。无奈地加了一大筷绿油油的炒青菜塞进赫连戎川碗里:“吃饭。”
不信吃饭还堵不住他的嘴。
赫连戎川没心没肺笑嘻嘻地吃了,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说正事。”
说着果真收敛了颜色,道:“尉瑾说了,你我的病都还没好利索,需再养养,免得落下病根儿。我思来想去,觉得我这别苑毕竟还是在皇城根底下,人多眼杂,终究不是安心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