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韵咬唇,没有说话。秦沐瑶愤然离去。程韵看着她的背影,想追上去,脚去迈不开了。
秦沐瑶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这个激将法好用不好用。
鞭策了这个,该去鞭策另外一个了。现在元稹与苗桑桑生死未卜,自己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这些事情,该抓紧了。
秦沐瑶直接去了相府。她本不应该回来的如此频繁,会遭人闲话。现在是特殊时间,她可管不了这么多。
穆珀上朝还没回来。秦沐瑶进了府中,迎面就遇到穆荃。
“哥哥。”微微福身,她还是算礼貌的。
穆荃有些别扭,又不得不行礼:“楚王妃。”
“二哥哥要去哪里?”穆荃和原来有些不一样了,秦沐瑶又担心他以后会对穆均做什么。
“王妃竟然管得这么宽了吗?”穆荃斜眼看秦沐瑶,“王妃夜晚时可睡得安稳?”
“二哥哥言行最好注意些。陵姨娘为何遭这样的罪,二哥哥也清楚,何苦为难自己?”
“哼。”
“事情是我做的,我敬你是哥哥,告诫你一声。有些事,二哥哥还是想些清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秦沐瑶笑得温和,穆荃却读到其中威胁的意味,“陵姨娘是人,其他人也是人,做错事就应该就惩罚。二哥哥莫要走了陵姨娘的老路。”
秦沐瑶走了,穆荃站在原地。他本性不坏,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最后甩手走了。
穆均不在相府,秦沐瑶想走,又想着回都回来了,不去看看缪氏不合道理。
来到缪氏门口。丫鬟想通报,被秦沐瑶拦住。
缪氏在房间里哄小小,在门外就听到孩子开心的笑声。秦沐瑶嘴角上勾,想去抱抱那可爱的孩子。
进了门,奶妈愣了神,目光带着警惕,见缪氏还没有发觉秦沐瑶来了,连忙行礼:“参见王妃。”
缪氏手中的拨浪鼓停了下来,眼神也从小小身上移开。
“你们都下去吧。”秦沐瑶开口,丫鬟婆子只能退下,“母亲好兴致。”
“王妃已经嫁出去,却如此频繁的会娘家。不怕别人笑话吗?”缪氏与秦沐瑶早就撕破了脸,想装个母亲,已经装不出来了。
“女儿想母亲和妹妹了。”秦沐瑶笑容一直挂在脸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走上去,看着小小的大眼睛,越发觉得喜欢。
伸出手指头想逗小小,缪氏将小小抱着换了一个方向。小小的眼睛一直看着秦沐瑶,两只肉嘟嘟的小手就快碰到秦沐瑶,一下子看不到人了,小小嘴一瘪,哭了出来。
“母亲真是小气。”秦沐瑶撒娇模样,“妹妹哭了,都不让女儿抱抱。”
“你到底要做什么?”缪氏不顾小小的哭闹,横眼看着秦沐瑶。
“抱,妹,妹。”秦沐瑶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像咬着骨头,“今天,想跟你谈一个交易。”
“什么?”缪氏黑着脸。
“告诉我你和泣幽到底什么关系。”
“好处。”
“没有好处。”秦沐瑶若有所思,又说了一句,“不过,我可以保住你的命。”
“现在想害我的,只有你。”
“母亲健忘,忘了泣幽这个人了。”
“宗主不会杀我的。”
“会不会,母亲应该很清楚。”秦沐瑶听着小小还在哭闹,止不住的心疼,“给我抱抱。”
缪氏看着她,不知道犹豫的是什么事情。
秦沐瑶手伸到了她面前,缪氏还是
把小小给她。小小到了秦沐瑶怀里便不哭闹,“咯咯。”笑了出来。
“小小很喜欢我这个姐姐。”秦沐瑶看了缪氏一眼,“小小还这么可爱。如果现在就没了娘亲,不知道有多可伶。”
听到这句话,缪氏怕了,思绪回到了昨天晚上。
泣幽瞬间扭头,不满盯着缪氏:“越来越放肆了。”
“不敢。”缪氏现在只能赌一赌,表面不怕,心是颤抖的。她怕泣幽,从小的时候就怕。哪怕活到现在,对他的惧意都没有减少半分。
“不过,还真是越来越舍不得杀她了。”泣幽狭长的丹凤眼中滑过玩味,“这次,你赌对了。”
缪氏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有些发麻,这是劫后余生才有的体验:“属下还能为宗主做什么?”
“你已经没用了。”泣幽语气带着杀意,看缪氏害怕的表情忽而又笑了,“罢了,看本宗主什么时候不开心,再来取你的命也不迟。”
“宗主!”
“嗯?”看好书
缪氏一脸倔强,看着泣幽的表情,又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牙点头:“谢宗主不杀之恩。”
泣幽走了。缪氏回到房间时,穆珀侧身躺在床上盯着她。缪氏回头,捂着心口退了几步,她被吓到了。
“你去哪了?”穆珀一脸的精明。
“起夜。去如厕了。”缪氏走到床边,放下外衣。
穆珀翻了个身,声音沉闷:“夫人快睡吧。”
“嗯。”缪氏贴在穆珀的背,感受着他的体温,顿时思绪万千。就如往常一样,将手搭在穆珀的腰上。穆珀习惯性的捏住她的手。
缪氏心中顿时暖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嘴角幸福的笑容。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缪氏梦见了以前的事情。
从她记事起,她就在黑煞盟。那时她们有二十多个年龄相近的女孩子。
她们一起学习文字,在洞里住了六年。直到十一岁才出了山洞。
教她们的老师一直带着面具,她从来没见过老师的模样。只是她们已经习以为常。
知道看到洞外的景色,她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漂亮的景色,远远看见崖上的房子,前面站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十一岁的她,第一次知道,衣服除了黑色,还有白色。
而后,她们开始学习简单的武功。每个月都有一次考核,考核不过的孩子,都会莫名其妙的消失,没有人知道那些去了哪里。
她怕自己也那样消失,所以一直努力。就这样又过了五年。她十六了,已经成了窈窕的姑娘。可是,一起长大的孩子,只剩下了五个。
记得那是最后一次考核,不比文不比武,只是让她们吃饭喝茶,她就被选中了。
跟着老师来到原来只能远看的豪华房子。心中说不出的感觉,手指一直扣在一起。
老师退下了。微微抬头,便看到崖边站着的泣幽。一袭白衣,绝美的脸庞,就像从天上下来的嫡仙。
她呆了,从来么见过这么英俊的人。她不敢相信面前的人,就是自己怕到骨子里的宗主。
从小到大,听得最多的,是关于这个宗主的事情。害怕的情愫,从那个时候,便在心里发了芽。
她还记得泣幽对她温柔的笑容。见他的第一眼,她便沦陷了,那时候,她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
那晚。她留在哪里。因为她知道自己要伺候他。老师早已经给她们做了男女之事的功课。
可是,她却笨拙起来,只能跟着泣幽的每一个动作。她痛,却是开心的,因为从那时候,她就成了他的女人。
泣幽将她留在那房子里。让一个嬷嬷来教她繁琐的礼节。她不敢反抗,只能努力的学习。
可是,让她最难过的是。从那晚过后,泣幽再也没有碰过她。她只能眼看着一个一个的女人进了泣幽的房间又出来。
而后再也看不见那些来过的女人。她便开心,至少泣幽对她还是不一样的。
“呼!”缪氏醒了,满头大汗,穆珀已经走了。看她睡的香,并没有吵醒她。
缪氏想着那梦,竟有些感概。没多久,秦沐瑶便来了。
“母亲可想好了?”秦沐瑶逗着小小,将缪氏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不恨我?”缪氏歪头问了一句,“你的亲生母亲,相府原本的女主人,是我害死的,你也差点死在我手上。”
“恨,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秦沐瑶面目狰狞,从心底涌出来的恨意,让缪氏心中五味陈杂。
“可是,杀了你。不如让你活着。这些痛苦愧疚,让我一个人受着就行了。如果你死了,这个家,便不成家了。”秦沐瑶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安慰自己。
“我是你母亲的双胞胎妹妹。出身当天,就被稳婆抱走了。所以世人只知道缪阁老的女儿是你母亲。并不知道有我的存在。”缪氏累了,语气带着疲惫,“你母亲生下穆均,怀你的时候,宗主便让我来顶替她的位置。我以为你母亲死了,谁知道,缪家管家察觉,将她悄悄救下了,还瞒过了宗主的眼睛。”
秦沐瑶觉得脑子被劈了一下,她是母亲的胞妹,怪不得自己和她的女儿长得那么像。
“呵呵。”秦沐瑶突然笑了,瞳孔不由变成了红色,邪魅的看着缪氏,“我突然觉得,你死了也挺好的。”
缪氏脸上只有解脱:“那你答应我,好好照看小小。”
她真的累了,每天都在担心死亡,现在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只觉得舒坦,有那么一瞬间,秦沐瑶好像真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她时不时会梦见她的姐姐。
还记得,那时候,她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姐姐,她开心好多天,还做了一个荷包。想送给姐姐,
泣幽只告诉她让她去见姐姐,并没有说,见的时候她姐姐就要死。
她一直走愧疚,却淹没在生活里。
秦沐瑶放下小小,没有再说一字,阴着脸回了王府。
“这是大皇子派人送来的信,还有一封不知道是谁送的。”惜花拿出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信封。
一封是白色,一封是黄色。
黄色的是程眦的。白色的,除了泣幽,她想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