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他还能够有后。
“谢谢,谢谢你,萱茗。”
“萱茗,既然孩子已经生出来了,你且快回去,出来久了,惹人生疑,接下来的事,我会处理,萱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萱茗应了声,往院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终究离开了。
这地方是宫中少有的生僻之地,没有人来,也最安全。
鱼方成看着襁褓里的孩子,发誓一定要护住他,这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萱兰,冲她点了点头,“辛苦了。”
鱼方成和萱兰可不是什么普通夫妻,而是宫中贵人赐成的一对对食,鱼方成是个太监,管着一个小院子的小小的管事太监,勉强有一点权利,萱兰是宫女,不过生的却很美,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这宫廷中再卑微不过的存在。
可笑宫女太监怎么能够珠胎暗结,荒唐就荒唐在鱼方成是个没净干净的太监,保住那点子根,可是费了他太多的心思,这个孩子更是得来不易。
但他生在了宫中,又是这样的身份,注定只能做一个见不得人的存在。
将孩子送出宫安置大概是最好的方法,可他舍不得。
鱼方成想,再等几年,就再等几年,等孩子大一些了,再送他出宫。
他看了一会儿孩子,又帮着照顾了一会儿萱兰。
之后开始着手清理周边留下的痕迹……
抱着这样一份隐秘的不能流露于人前的欣喜,鱼方成一直十分小心谨慎的照顾孩子,手脚都做的很干净,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但尽管如此,还是有人察觉到了孩子的存在,一张嘴说到宫中那些个贵人的耳朵跟前,贵人一听就要彻查这事情。
不过有惊无险,孩子没有被发现,萱兰和鱼方成也没有被发现。
只是能因此,却是全因一人,是萱茗设法让自己做了替罪羔羊,保全了鱼方成和萱兰。
萱茗和萱兰本是生在一家长在一处,自幼相伴的亲姊妹,后来家里养不起了,又一同送进皇宫,做了宫女。
萱茗是为了萱兰。
宫廷中还能这般姐妹情深,是真的难得的情谊了。
萱兰的孩子一直没有取名字,鱼方成平日只小九、小九的叫他,没有大名。
但萱茗死去的消息传来的那一日,萱兰眼眶湿润,泪水无声却又止不住的从眼眶里落下,鱼方成看着怀里的孩子,面上带着哀色,还有庆幸和感激,张口方道,“萱兰啊,他就叫玄明吧,鱼玄明。”
玄明、萱茗,这孩子的命是他的姨母用命换来的,这个相近的名字,只当做是对孩子姨母的纪念。
☆、鱼玄明轩
我记事很早,甚至一岁之前的事情也有些许的印象, 记忆中总是待在一个很黑的地方, 偶尔的光明总是伴随着温暖的怀抱和一阵阵轻柔的低语,“小九、小九、小九……”
我知道,小九是在喊我。
后来, 那伴随着光明带给我温暖的怀抱, 似乎少了一个。
等长得更大一些了, 能记的事情更多也更清楚, 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鱼玄明。
但鱼玄明这个名字,不论是爹爹还是娘亲,喊得都不多,他们更多的喊得还是小九。
我问过娘亲,但每一次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像是打开了什么机关一样看,娘亲的眼睛就会开始不停的流水, 怎么也止不住。
后来我才知道, 娘亲流的不是水,是泪。
有一次, 娘亲打开柜子里的小门,将我从里面抱出来,她亲昵的抱着我,我没忍住,又问了名字的问题, 娘亲的眼睛又开始不停的流水,但这一次流的没有以往那么凶,这一次,娘亲回答了我的问题。
每次刚从大柜子里被抱出来的时候,娘亲总说,委屈我,委屈我,总问我,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憋闷到……娘亲本就很心疼我,这个时候,那份心疼更加明显强烈,隐约叫我有一种,就算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娘亲都会答应的感觉。
所以选择在今日的这个时候,再问一次娘亲。
真的得到了答案。
一怕我会被别人发现,二怕触景伤情,爹爹给我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我的姨母。
原来我还有一个姨母,只是娘亲说,姨母去了一个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来我没有再提过这个名字。
只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是哪里呢
娘亲和爹爹总告诫我,要小心的把自己给藏好了,绝对不可以被另外的人看见。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爹爹和娘亲一定是为了我好,所以一直都很听话。
我是没有房间的,也没有自己的床,属于我的只有一个大柜子,然而这个大柜子也不是全部属于我的。
大柜子里还有一道小门,小门把大柜子分成长了两半,柜子和墙相连,一半空间藏在墙里面,还有一半空间就是房间里看到的柜子。
小门很隐蔽,不会轻易被人发觉。
小门后的空间,我曾经觉得这里很大,后来却觉得越来越小,狭小、逼仄,到现在我只能蜷缩着身体窝在里面,尽管娘亲将这个小小的地方尽力安置的舒服,我还是呆的越来越难受。
我没有出过这个院子,去过最远的地方是院门口,待的最久的地方,是柜子里头机关后面,那个小小的暗无天日的空间。
就连见到阳光都是奢侈的。
不用太久的时间,我知道了自己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存在,只能躲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
我很想去看一看围墙外面的样子,很想知道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是在哪里?
可是我得听娘亲和爹爹的话,把自己藏好了,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娘亲和爹爹的感情算不上很好,也算不上差,他们吵架的时候,我听见过,娘亲原来不愿意和爹爹在一起的,但是主子恩赐,不得不从,后来更是在爹爹手里受了许多不堪,我不知道娘亲受的不堪是什么,但好在娘亲后面也说了,爹爹在别的方面没有亏待过她,她这辈子也就认命了,只希望和爹爹好好过日子。
大概是三岁半的时候,柜子小门后面的空间,再也容纳不下我了。
爹爹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把我安排到宫外去,但这话说了许多次了,一直没有兑现。
虽然总是必须待在那个狭□□仄又暗无天日的地方,在宫里活的并不容易,但我还是想要待在爹爹和娘亲的身边,不想离开。
我希望爹爹的那句话,永远也不要兑现。
三岁半,因为柜子里头机关小门后面的空间已经不足以再容纳下他,最后爹爹安排我在宫中做一个小太监。
鱼方成作为一个小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