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问停下了脚步，目光带着一丝的惊与诧异，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不是幻听吧你的口竟然能说出谢谢二字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寸人间 ”
在天问的心，叶小川整天油嘴滑舌，喜欢占姑娘们的便宜，可是没听说他谢过谁的。当初自己将他从玄火坛通过烛龙之口送出来，也没收到叶小川如此珍重的感谢之言啊。
叶小川忽然有些疲倦的摇摇头，道“其实我早该谢谢你的，当初青龙谷一战，在关键的时候，如果不是你出手相助，命令青衍、青回两兄弟带着五毒门的弟子缠住了那股一万两千人的巨人军团，只怕南疆的损失会更大，我是真心的代表南疆五族与异族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天问目光渐渐的沉寂了下来，缓缓的道“如此你更不必谢我了，人间浩劫，人间浩劫，我等都是人间生灵，拥有共同的敌人。”
叶小川咧嘴笑了。
他很喜欢看天问的眼睛，或许天问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蒙着面纱，只露出眼睛的缘故。
叶小川总觉得，天问的眼睛，与云乞幽的眼睛非常的像，冰冷都透着些许温柔。
四目相对，天问这个时候才发现，叶小川似乎在这一瞬间疲惫了许多。原本他清澈灵动，永远憋着怀心思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
天问走前，道“你多久没休息了算你修为高强，也得好好休息。你不是神，只是一个人。”
叶小川笑容渐渐发苦，道“我这段时间，哪有时间休息啊，哎，咱别在这散步了，陪我坐坐吧，我感觉好累啊，不想走了。”
正好旁边有一棵倒下的古木，叶小川清理了一下面的落叶尘土，很绅士的对着天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并肩坐下，天问忽然道“此地距离苗人营地不远，那边还有你们不少正道的少侠仙子，你不怕被他们瞧见了，你这位正道少侠与我这位魔教妖女坐在一起”
叶小川道“怕什么本大圣行的正，站的直，身正不怕影子斜。”
从乾坤袋里拿出了两个酒坛子，丢给了天问一个，这几个月来，乾坤袋里储藏的烈酒剩下这两坛子了。
叶小川在苍云门有小酒鬼的称号，酒量自然不低，可是一坛子刚喝一半，他醉了。
醉了的人，总会表现出与平日里不太一样的一面，甚至会做出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说，此刻的叶小川。
他已经不是坐在倒下的古木，而是瘫坐在了地，泪流满面。
“一百多万条生命那是一百多万条生命啊，都是因为我的命令而死我是罪人，我是天下第一大罪人我不该打青龙谷这一战的啊”
天问看着此刻失声痛哭的叶小川，心忽然宛如刀绞一般的疼痛。
这么多年来，她在乎的人不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梦总会出现这个永远带着邪邪笑意的少年。
此刻看到叶小川痛苦的模样，天问似乎第一次感受到这个少年人不羁的外表下，原来是一颗脆弱的心。
数十年来，她再一次的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蹲了下来，蹲在了叶小川的身边，轻轻的解开了面纱，伸手握住了叶小川那双此刻在微微颤抖的手掌。
次鼓起如此大的勇气，还是年少的时候，在小黑屋里吃下的第一口人肉。
她柔声道“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到了最好，战争哪能不死人要怪怪天界的那些弑杀的敌人。”
或许是因为她的安慰起到了效果，叶小川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叶小川才宛如梦呓一般，道“你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留在南疆吗不是因为掌门的命令是我的不敢离开，南疆南疆还有一千多万无辜的战士我是冥王旗的主人，我尚可以勉强调动他们，如果我离开了南疆五族只怕会会全死了”
天问此刻也坐在了地，背靠着古木，将叶小川的脑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褪腹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
她轻轻的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人，我一直都知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带领南疆百姓活下去的，这么多年来，谁也不了解你，只有我了解你如果哪一天你坚持不下去了，跟我走吧，天大地大，总有容身之地。”
天问从没有想过，自己会对一个男子说出这些话，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将一个男子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腹部，只让这个男子躺着舒服一些。
可是，当天问低头的时候，怀男子已经不省人事，鼾声很有节奏的响起，也不知道刚才叶小川有没有听到她的那番话。
叶小川真的有太久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准确的来说，从他打天界下来之后没有合过眼。开始与千面门斗，与四大家族斗，然后去了天蝠山，回来之后参与了青龙谷的战事。
这几日又在调度南疆异族与五族转移，一次眼都没有合过，最多打坐休息一两个时辰。
似他这种修为的修真者，半个月不休息倒也不会这么疲惫，可是这半个月，他的神经一直是处于紧绷状态。
这种高度紧绷的状态，是最劳心劳力的，现在异族与五族已经混入了大山，暂时安全了，这紧绷的弦一旦放松，人也倒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叶小川每一次看到天问，都较安心，所以他今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失态了，只喝了一点酒醉的不成样子，还说了许多醉话。
在五族与异族面前，他必须保持冷静与果决，可是谁又知道，他心有多厌恶这一场战争呢
此刻在天问面前，他不仅醉了，还毫无警惕的沉睡了过去。
是他对天问的放心，还是他太劳累了，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天问看着怀在沉睡都带着痛苦神色男子，她不禁有些伤感。
以前的叶小川，是一个无拘无束的洒脱少年，这才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将他逼成了这般模样。
此刻天问心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带着这个沉睡的男子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所有的纷纷扰扰，找一处连浩劫都不会波及的地方度完残生。
可是，这个念头终究只是一场梦幻泡影的念头而已。
叶小川有割舍不下的人与事，天问又何尝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