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云淡风轻,阳光灿烂。
漩涡之眼内,埃尔温霍夫曼变身的巨狼正悄无声息的穿梭在高大的草丛之间。离他不远的地方,那头膘肥体壮的梅花鹿,正跪坐在泥土间,懒洋洋的打着盹。
虽然野妖的智慧并不出众,但它们依靠本能发展出的各种直觉却相当敏锐。
就像这头鹿妖,它能够清晰察觉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强烈恶意,因此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藏匿与躲避。
漩涡之外,看台之间。
喇叭花里,解说员使用的句子越来越短促,声音也愈来愈激动。他非常清楚现在正是一场猎赛最精彩的高潮之一寻猎手能否准确标记目标,那头妖魔是会选择鱼死网破还是撒腿就跑,其他猎队能否察觉这里发生的事情解说员预估着种种可能性,并选择部分噱头抛出来,引动看台上观众们高涨的兴趣。
不论是九有学院的烟花队,还是星空学院的鼓手,亦或是亚特拉斯的唱诗班们,现在都偃旗息鼓,积攒精神,只等最后结果出炉的那一刻,有足够的力量喧哗上等。
窗内,以坐在沙发主位上的瑟普拉诺为中心,一侧是祥祺会的诸多干部与干事,另一侧则是孤零零的小约翰尼维尔当然,还有一位挂在门后的流浪巫师画像,只不过现在大家都刻意忽视着他的存在。
祥祺会的诸多成员都对那位蓝绿眼儿的客人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的头领仍旧安静的看着窗外的比赛,他们定然不惮把最粗俗的话语、最粗暴的手段送给这位客人。
即便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是阿尔法的君子。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更加明白尼维尔之前那句话中蕴含的意思。
那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非常严重。
不论这项指控最终是否属实,都会令这间屋子里的巫师们丧失他们的某种荣誉感。就像一位政客,当他身上有了嫌疑之后,就再也没有办法清清白白站在世人面前了。
以至于许多人都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那名戴着帽兜的客人,清晰的向他表达这间屋子不欢迎他的意思。
瑟普拉诺并没有立刻说话。
他甚至好暇以整换了个姿势,在低背沙发上靠的更舒服了一些。
然后他用指头重新从茶盘里夹起一块熊猫奶糖,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
“并不奇怪。”这位祥祺会的首领眯着眼,用慢吞吞的语气重复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就像这块奶糖,甜丝丝的气息里总会混杂进一点腥气。”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的也许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我们的社团终于有点气候了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社团都有被那些大佬们渗透的风险。”
说道最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低笑了起来。
但屋子里其他人并没有天真的以为这件事就会这么过去。
许多人的脸色都惨白惨白的。
听这番话的意思,似乎瑟普拉诺先生并没有介意尼维尔的猜测。这也就意味着,他也认同祥祺会没有那么干净。
这让许多人开始感到不安。
即便刚刚入会的安德鲁泰勒,虽然对尼维尔那番话的意思一知半解,但并不影响他深切感受到这间休息室突如其来的某种暗流。
“与其说祥祺会是一个独立的社团,不如说我们是血友会中一批志同道合的伙伴。就像很久以前,有些人不认同3a的原教旨主义,所以分裂出来,最后发展出血友会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样祥祺会也是这样诞生的。”
瑟普拉诺将那颗奶糖放回茶几,伸出手,张开五指,抬起头,对着阳光打量着那五根粗短的手指。
“血友会太松散了。”他低声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没有统一的声音,没有统一的意志,空有庞大的能量与组织,却始终无法在这所大学获得足够的尊重。这是非常奇怪的事情既然神圣意志可以凭借裁决这样的怪胎浴火重生,那么血友会没道理一直沉沦下去。”
“你们认同我的想法,所以才在身上留下了那个烙印。”
“而正因为站在血友会的肩膀上,祥祺会才能发展的这样迅速这些都是无需讳言的。”
“但是,既然已经选择了现在的团队那么最好明白你所处的位置。”
“我不喜欢有的人,站在我的休息室里,却背对着我,与休息室外的其他人窃窃私语。”
说着,瑟普拉诺把他摊开的五根手指慢慢收拢。
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慢慢收拢。
他攥的非常用力,甚至指节都有些发白。
“咳咳咳”
休息室的角落里,一个瘦小的男巫忽然面色大变,捂着脖子慢慢滑倒在地毯上,剧烈的咳嗽着,抽搐起来。
“不求求求帮我帮帮我”
男巫挣扎着,脸色渐渐有些发紫。
但所有人都对他的挣扎视而不见。
周围的巫师们都屏住呼吸,飞快的离开那个角落。
仿佛那名瘦小男巫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传染病一样。
瑟普拉诺的手掌重新张开。
那名瘦小的男巫仿佛一条回到水中的鱼儿,瞪大眼睛,张大嘴,大口的吞咽着空气,全然不顾嘴角流淌出的涎水与脸上的鼻涕泪水混做一片。
瑟普拉诺回过头,似乎显得有些惊讶,漆黑的小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求你在求谁帮你,你想让谁帮你他,他,还是他”
胖巫师抬手划了个圈,随便指了指周围几名巫师。
被点到的巫师纷纷脸色大变,却只敢低下头,不敢出声。
“这里是第一大学,难道你以为我会杀了你”胖巫师脸色浮现出失望的表情“雾你太让我失望了。”
瑟普拉诺回过头,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的猎场。
那名瘦小的男巫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哭泣着,低声呻吟道“不,我没有”
瑟普拉诺嘴唇抿的愈发紧了。
然后他重新曲起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