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月度例会结束,教授们从办公楼中101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几位资深教授最后才离开会议室。
他们为了留下充足的时间思考,尽量放慢了步伐。
幽静的走廊里,除却墙壁上的油画与拐角雕塑间的窃窃私语外,便只剩下几位教授漫不经心的谈话声。
“他既然已经进了第一大学,自然有他的道理”老姚啪嗒着烟斗,含糊的说道“反正已经这么久了,不在乎多等一些日子。”
“就是,就是,这才刚开学,有什么事,期末考试后再谈也来得及。”李教授细弱的声音被走廊里的阴风一吹,立刻混杂出一种诡异的气氛。
好在教授们都是见多识广的人,并没有在意周围环境里的微妙气氛。
“期末”爱玛教授眼睛一鼓,立刻就要发脾气。
“耐心以及更多的耐心,是成功的可靠保障。”易教授慢吞吞的说着,劝阻道“不论是黑狱,还是学校,都还没到火烧眉毛的时候多等等,没有坏处。也许他也想多看一阵子呢。”
三比一,爱玛教授最终没再说什么。
只不过看她离去时那副气鼓鼓的模样,显然这番谈话并不那么愉快。
老姚苦笑一声,吧嗒着烟斗,喷出一股浓重的青烟。
“你打算怎么办”易教授仔细打量着老姚喷出的烟气,手指飞快的掐动着。
“什么怎么办”老姚虎着脸,语气显得非常不满“还能怎么办自然是先把课教好了”
“我听说,你打算给他们讲静默论了”李教授忽然插嘴道“对于刚入学的年轻巫师来说,这个理论是不是有些过于晦涩、或者艰深”
“都是司马那丫头惹的祸。”姚教授一脸无奈的摆摆手,手中的烟斗溜出一串金黄色的火星“她在历史课上讲巫师隐匿的事情结果触及部分真实,所以把涉及魔法哲学的内容丢给这些娃娃他们能怎么办只能来找我。”
“如果只是涉及静默论的基础知识,大一新生理解起来应该并不困难事实上,他们也许更有优势。”易教授手中把玩儿着一颗剔透的水晶球,悠悠的说道“毕竟是年轻人,思维没有那么僵化对某些颠覆性的理论接受起来会比我们更快一些。”
“也许吧。”老姚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深深的疲惫“你们先走,我再去一趟校医院。”
“还没出院”李教授的语气显得很惊讶“我记得他只是精神不谐引起的昏厥,应该不至于在校医院呆这么久吧。”
“被人下了一个小恶咒,结果碰上这件事,发生了一点变异。”老姚一脸无奈“我原本打算今天上午的哲学课给他们开讲维度学概论都因为人不全,被迫推迟了教学计划那个臭小子已经落下一整天的课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易教授指尖顶着那颗水晶球,眯着眼,看它在月光下转的飞快“如果你知道的稍微多一点,不难发现他与阿尔法学院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爱玛想尽快扯起他这根线,也许就有这方面的考量。”
老姚没有理会占卜师神神叨叨的话语。
他收起烟斗,挥挥手,与两位教授道别,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进一条幽暗的长廊之中。
这条走廊的尽头,是学府的前庭。
第一大学校医院九有分院,就坐落在前庭的某个小广场旁。
此刻,在校医院二楼的一间病房内,几位教授话题中的主人公,正闭着眼,躺在洁白的床铺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他这副模样多久了”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在病床前悄悄响起。
“一天两天了吧,我表姐知道表姐表姐”小女孩儿犹豫着,转身寻找权威人士,却震惊的发现自家表姐并没有跟在身后。
“你看见我表姐了吗”李萌一脸怒气的拽住旁边的小男孩“她刚刚明明就在我们身后”
“我怎么知道”林果扯了扯肩膀上的书包带,试着把背包转到身前。
书包上的大老鼠身子蜷成一团,正悠然的打着盹。
“就知道睡”李萌伸出指头,气冲冲的戳了戳睡觉的老鼠。
老鼠尖叫一声,愤怒的抖着胡须,一溜烟躲到书包背面去了。
“你打它做什么这是迁怒。”林果一本正经的看着旁边的小姑娘,试着用教育的口吻批评道“我们都是大学生了,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大学生就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李萌立刻反驳道“不然人长大还有什么意义”
也许两个人的争吵声稍微大了点。
病床上那个原本沉睡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李萌与林果立刻闭上嘴巴,把注意力集中到郑清身上。
许久,那个熟睡的家伙仍旧一动不动。
“他刚才是动了吧。”
“肯定动了”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课堂上昏倒吗我听说你也在课堂上昏过几次”
“谣言都是谣言我是因为受到星空深处那些不要脸的老不死注意,所以偶尔会进入超维状态他不一样,我记得在专机上说过,他头疼是老毛病,从小就有”
“有什么区别,都是从小就有的毛病”
“完全不一样他头疼还会伴随做噩梦我只是单纯睡着了”
“你说他是不是在装睡”
“装睡”
“听说你们班有个叫伊莲娜的女巫,很厉害,他好像很怕他,”林果神神秘秘的说道“大家都在传,他为了躲开伊莲娜,所以在装昏。”
“似似乎很很有道道理啊”李萌捂着肚子,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谣言,纯属谣言
郑清在迷迷糊糊中听到这样的诽谤,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挣扎着,拽住无尽黑暗中的那道光线,努力向上浮去。
“胡说八道”
这是他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
“他醒啦”
“他活了”
两个在病床边看护的小大学生尖叫着,连蹦带跳向病房外跑去,一路大喊大叫。
原本安静的校医院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