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船长室的长桌前,杜廓尔略有迟疑。
绝境之下,这位海军上将终于陷入了纠结在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轻易离开之后,一个艰难的选择摆在了他的面前。
利用残余的风帆战列舰死战、战死,还是不体面的苟活投降
死战到底的话,再炮弹打空之前,义勇军的小舢板是摸不到风帆战列舰的,这个选择无愧诺克萨斯,但结果只能是死亡。
而选择投降的话,也许自己并不会死但恐怕一旦消息传出去,自己的家族都会遭殃男人被丢尽角斗场,女人干脆成为奴隶。
战场的瞬息万变让杜廓尔一度失去了冷静,但随着一切告一段落,这位海军上将终于恢复了正常。
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关节,杜廓尔做出了选择,思虑良久之后,他拉开抽屉,拿出了羽毛笔。
一张印有防伪花纹的防水羊皮纸被摊开在了桌上,杜廓尔蘸了蘸墨水,开始写信。
在略显颠簸的船上,海军上将抿了抿嘴唇,用最谨慎的措辞写下了这封信的开篇。
“尊敬的杜克卡奥阁下”
“在答禄湾写下这封信的时候,诺克萨斯海军的守望之海舰队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有负于帝国的期待,我的计划最终全盘失败了”
“艾欧尼亚人使用了我们从未见过的力量,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有很多我们不够了解的力量”
“非常抱歉,因为计划的失败,舰队覆没、奥法之拳也再次毁灭,这一切都是我个人的责任”
“突围无望的情况下,我将带领士兵战斗最后,并在死前主动毁掉所有风帆战列舰的”
“我可以保证,没有一艘会落到艾欧尼亚人的手里”
“这次战争和以往完全不一样,艾欧尼亚是一个堪比德玛西亚的难缠对手”
“这场战争中,也许大统领应该给予我们更多的支援,而不是反复命令我们寻找魔法物品”
“”
“”
杜廓尔将自己所有的收获、所有的教训都记了下来,洋洋洒洒间,他竟不知不觉写满了一整页。
最终,在杜廓尔署下了自己的大名之后,他从抽屉中拿出战争石匠特制的放水信笺,将这一页羊皮纸整整齐齐的对折两次之后,放入了信笺之中。
“大副,大副”完成了这一切,杜廓尔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套新的上将制式军服、穿戴完毕后再次带上了帽子和手套,“去,将这封信送给战争石匠。”
大副接过信封,正要转头离开,杜廓尔微微扬起了自己的下巴,补充了一句。
“同时,通知瞭望手,打旗语,准备转变航向,脱离暗礁区后向着海岸靠近,准备炮击”
听到了这个命令,大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靠岸就意味着和义勇军交战,虽然再火力上风帆战列舰有着绝对的优势,但在补给有限、机动丧失的情况下,交战就意味着战死。
“就是你想的那样。”杜廓尔终于恢复了自己一如既往的骄傲,“记得叫小伙子留下几桶火药,利维坦号可不能留给艾欧尼亚人”
高空之上,一直观察着利维坦号情况的亚索很快就发现了变故杜廓尔再次出现在了舵手的位置上,再临时瞭望台上,瞭望手开始频繁的挥舞旗帜。
从高空看去,整支舰队的航向似乎有所改变,从逃离海岸变成了平行于海岸。
亚索第一时间猜到了杜廓尔的打算
“他们打算绕过暗礁区”
而做出这样的选择也就代表着杜廓尔准备好了面对死亡。
绝境之下,杜廓尔终于拿出了一点属于诺克萨斯军人的样子只是有点可惜了他的那几艘船。
亚索敢说,杜廓尔做出这个决定之后,绝对也准备好了弹尽粮绝时候的沉船,就算自己有所准备,也顶多挽救下来一两艘的样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程好了。
“无牙仔,记住这里的位置,我们回去。”
无牙仔看了看地图,点了点头之后,转身向着岸边飞去。
而就在无牙仔离开的时候,围绕着舰队的海鸥群中,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只贼鸥。
虽然一直快马加鞭,但当艾瑞莉娅带着义勇军来到海岸边上的时候,诺克萨斯人的船还是已经启航了就在艾瑞莉娅着急的时候,无牙仔带着亚索回来了。
“怎么样”艾瑞莉娅满脸焦急,“杜廓尔跑了吗”
“他跑不了了。”亚索轻轻摇头,示意艾瑞莉娅放松一点,“他们的桅杆全都断了,仅仅依靠着划船可离不开拉林。”
“太好了”闻言之后,艾瑞莉娅大喜过望,“他们现在在哪”
“在”
亚索摊开了地图,递给了无牙仔无牙仔眨了眨眼睛,伸出了湿答答的舌头,在地图上做了个标记。
“喏,就是这。”亚索指了指地图,“他们转变了航线,似乎打算沿着海岸前进,最后来一次决死冲锋。”
看着地图,艾瑞莉娅皱起了眉头。
“如果他们继续向前,很快就会绕过暗礁区,到达答禄外湾我们必须跟上,并且随时准备拦截。”
“这就是他们想要见到的。”亚索点了点头,“寻求一次海战的机会,虽然自己会死,但也会给我们造成严重的伤亡。”
“不管怎么说,这支舰队必须留下”纵然心里有些舍不得,艾瑞莉娅还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如果不在这留下诺克萨斯人,希拉娜之外的牺牲就全都白费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亚索点了点头,“不过我们倒也未必需要和诺克萨斯人对着轰,强行付出伤亡。”
“怎么说”艾瑞莉娅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亚索,脸上出现了一份期待,“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没错。”亚索点了点头,“之前留下诺克萨斯人的时候,我和无牙仔发现了一种特殊的战术对付这些大船格外的好用。”
“什么战术”
“轰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