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胡为民斜眼瞥视过去后,冷冷地说道“我现在就要去省站,你们给我听好了,抓紧去打听小燕山基地那边的具体情况。”
“我要知道楚牧峰昨晚的审问到底进行到什么程度。要是有可能的话,最好给我搞到一份山田或者齐家人的口供。”
“是,站长”毛德秋他们赶紧恭声应道。
胡为民跟着起身,满脸铁青地离开了。
众人也跟着散了场。
回去的路上,毛德秋和林良平走在一起,看着林良平有些低沉的脸色,毛德秋斟酌着说道“林兄,你说这次站长去省站会不会被责罚”
“这个我不敢说但我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站长好像是特别没有底气。”
“而且你也看到刚刚楚副站长的架势,他敢理直气壮背着站长这样做,就说明人家是有这样做的底气。”
“我现在有点担心,这次站长会栽多大的跟头。”林良平迟疑片刻后说道。
“老林,你说万一”
“那不是咱们需要考虑的”
林良平挥手打断毛德秋的话头,跟着说道“老毛,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这话不要说,一切都等到站长那边有了结果。”
“嗯,也只能如此了”
军事情报调查局,吴越省省站。
站长办公室。
楚牧峰一五一十地将昨晚的行动从头到尾说了遍,然后便安静地等待着朱廉发话。
该说的该做的都已经摆在面前,剩下的就是看你朱廉怎么决断了。
是严厉呵斥
还是高度赞赏
“楚牧峰,你要知道咱们军事情报调查局是一个军事单位,是一个靠着军规起家的机构。在这个机构中做任何事,都要讲究规矩和制度,否则大家有样学样,那岂不是乱了套”
朱廉沉吟片刻,缓缓说道。
“是,我知道,昨晚的行动我的确是有不妥之处,还请朱站长责罚。”
楚牧峰没有辩解的意思,很坦率地承认错误。
“知错能改就成,这事就这样吧。”朱廉摆摆手说道。
嘴上说说也就算了,难道还真责罚他吗,回头上面要是下个嘉奖令,自己的脸不是要被打肿了
“那山田不二郎和齐镇南该怎么办还请站长示下。”楚牧峰恭敬地问道。
“杀”
朱廉嘴中蹦出一个字来,脸上杀气腾腾。
他虽然说对楚牧峰的自作主张有着不满,但在针对间谍和卖国贼的问题上,态度是坚决果断的。
间谍当诛。
卖国贼当杀。
绝不姑息养奸
“是,那卑职先告退了”
楚牧峰得到指示后,转身就走出办公室。
看到外面站着的胡为民,楚牧峰都懒得虚以为蛇的搭腔,便直接错身而过,前去面见郑武雀。
如今谁不知道他是郑武雀的人,既然你们都清楚,我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正大光明拜见就是了。
“站长”
这边胡为民走进办公室后,微微弓着腰,轻声细语地说道。
看向朱廉的眼神都流露出一种深深的忌惮,他是有些心虚的,谁让昨晚朱廉的呵斥是从未有过的严重。
“哼,你还知道过来”
朱廉看到胡为民气就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狠狠喝道“胡为民啊胡为民,你到底是怎么当这个站长的你的脑子都被狗吃了吗”
胡为民低着头,双手低垂,不敢言语。
骂了一通,宣泄完心中的愤怒后,朱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齐家这事挺严重,上面也知道了,所以你的位置可能要有所变动。”
“什么”
胡为民不由愣住,瞪大双眼。
不至于吧不就是因为一个齐家吗
难道会将我拿下来这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这里,他便急切地看着朱廉,苦着脸道“站长,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你以为是我想要动你吗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我当然不会动你,也不希望你出事。”
“但眼下这事不是我说了算的,毕竟楚牧峰的身份是很敏感的,他是从总部空降下来的。你们槐明站那边不出事最好,只要出事那就是天大的事,是能直达局座那里。”
“我知道局座是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们槐明站一直都挺平稳的,可谁想楚牧峰去了就爆出这种天大的事情来,这说明之前的没事都是假象。”
“局座最恼怒的就是被人欺骗,你却偏偏这样做了。再加上一个死掉的谭东风,你觉得这事没有人出来背锅,可能吗”
“真要是说就这样黑不提白不说,局座发起火来,我都要跟着遭殃”
“所以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朱廉这番话是真的掏心掏肺了。
但听到这话的胡为民却是脸色阴沉,心情低沉。
难道说这事真的会像是朱站长说的这样发展吗我是要离开槐明站
“或许这事是我想错了,或许会有别的变数,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见胡为民这副死了爹娘般的样子,朱廉摆摆手道。
“是,站长,卑职告退”
胡为民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省站,副站长办公室。
和胡为民的失魂落魄不同,楚牧峰现在是斗志昂扬,他将昨晚的行动又重复了一遍后,郑武雀是拍案叫绝。
“你要知道,如果说你没有拿到山田不二郎和齐镇南勾结的证据,没有办法证明齐家是资敌,你做的这事就会有很大的麻烦。”
“但现在证据确凿,还有谭东风是被老鬼杀死的证据也有,便没有谁敢就这事找茬”
“没想到齐家这么大的家族,竟然会做出这种卖国求荣的事来,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你放心,这事有我在,没有谁能掀起什么风波。而你那边就放手去做吧,将齐家好好查查,争取将山田会社在槐明城的所有间谍都连根拔起”
“是”
楚牧峰恭敬的应道。
这就是朝中有人好办事,有郑武雀在省站的力挺,那么他便不用担心会遭受到什么遏制。
“我就纳闷了,这么大的间谍案,难道说胡为民之前都是吃干饭的吗怎么硬是没有发现端倪呢”郑武雀挑眉问道。
“站长,这事我就不好说了。”楚牧峰摇摇头不置可否。
“呵呵,你就瞧好吧,我估计胡为民这老小子这次要栽个大跟头了。”郑武雀摇头晃脑地说道。
“顺其自然吧。”
楚牧峰淡然说道“就算胡为民真的调走又如何难道说我还能顺势上位不成难度有点大啊”
“毕竟我的资历摆在那里,况且是刚刚过来担任副站长,想要当上站长有点难啊。”
“嗯,说的不错,这事终归要上面拍板的,你我就不要多想,想了也是白想。”
“是”
然而有些事情的发展就是贼快,快到人们根本都没有办法去琢磨,楚牧峰都没有离开这间办公室,郑武雀就接到了唐敬宗打来的电话。
“处座”
“武雀,你听好了,你们槐明站的胡为民已经被免职,今天就要来金陵述职。这段时间,将会由楚牧峰先兼管槐明站,你那边要多帮衬着点。”唐敬宗直截了当地说道。
“什么”
郑武雀有些意外总部的反应速度会这么快,立刻跟着说道“处座,牧峰现在就在我这里汇报昨晚的行动过程,您要不要直接跟他说说”
“好,把电话给他”
“处座,您好”
楚牧峰接过电话后就恭敬地招呼道。
唐敬宗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后,跟着说道“牧峰啊,估计一时半会,你们槐明站是不可能安排站长了,这段时间,你可得多辛苦辛苦,将整个站的工作担子挑起来啊。”
“是,请处座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楚牧峰朗声应道。
“那就这样”
等到这通电话挂掉,郑武雀再看过来的眼神已经是多出一种羡慕。
“啧啧,楚老弟,我真的是没见过咱们处座对谁这么关心过,你是第一个”
“哪里哪里,承蒙处座厚爱。”楚牧峰谦虚道。
“呵呵,还哪里”
郑武雀无语的说道“你信不信,这也就是你碰到这事,换做别人碰到,处座绝对不会这样帮忙不说,总部那边也肯定会拖延。”
“最重要的是,这事只要胡为民那边运作得当,他是能继续留任。但现在这一切全都变了,他被直接拿下来了然后让你先负责监管槐明站”
“啧啧,想想就让人羡慕啊,年纪轻轻就能成为一站之长,楚老弟,厉害啊”
郑武雀竖起大拇指,是由衷的感叹。
他也相信这事传出去后,整座吴越省省站都会惊呆了
所有人都会从心里羡慕楚牧峰的运道。
“这也得要站长您多多关心,多多提携才行。”楚牧峰不骄不躁地说道。
“哈哈”
郑武雀笑道,其实心里想的是,咱们两个今后谁提携谁还不一定呢。
你现在就已经是槐明站的副站长,监管站长。
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啊
“对了,既然来了,今天就别走了,回头我安排下,吃个饭,带你认识几个朋友。”
郑武雀眼珠一转,跟着说道。
“好,一切听从站长安排。”
这边是其乐融融,那边却是阴云密布。
朱廉虽然说早就有所预料,但当这事真的变成现实时,心里还是有些震撼的。
总部会这样厚爱楚牧峰会这样无所顾忌的帮着他
为了给他铺路,竟然将胡为民免职调走,尽管胡为民未必会出事,但闲置起来是肯定的。
一个自其位不谋其政的人,军事情报调查局是不会重用的。
“站长”
刚走出去没有多久就又被喊回来的胡为民,心里面是惴惴不安。
谁让朱廉这会儿的脸色是很难堪的,看到他这样,胡为民莫名感到忐忑惊恐。
“刚刚上面打来电话,你被免职了”朱廉淡然说道。
轰
胡为民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
自己被免职了真的被朱廉猜中了吗自己已经不是槐明站的站长
“站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胡为民稳住心神后急声问道。
“事情很简单,就是因为在齐家和山田会社的事上,你的不作为,所以被免职了,即日起就要前往金陵总部述职,要将这些年工作的情况,好好汇报汇报。”
“你准备下,和楚牧峰交接完工作,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我会安排人,跟你一起前去金陵总部。”朱廉沉声说道。
“安排人跟着我去站长,我这是被监控了吗”
胡为民脸色发白地问道。
“监控你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这事也就是说你会被免职,然后总部那边会安排给你一个空闲位置。”
“这个位置相信不用多久就能重新起用的,你要相信我,我不会放弃你的。”朱廉只能是这样劝慰道,不然还能说什么话呢。
说的是冠冕堂皇,其实就是被监控了。
胡为民又不是第一天干这事,难道说不清楚安排人护送是什么意思吗
很清楚很明确,就是怕胡为民中途逃走。
但问题我根本没有做过任何背叛军事情报调查局的事,总部那边为什么这么无情
这样做的话,就算是没事,也会让人觉得我好像出事了。
“我已经让人去叫楚牧峰过来,你们就在旁边的办公室中进行工作交接吧”
“胡为民,你给我记着,不要乱想,你是没事的,但你要是说敢做出别的什么事,即便是我都没有办法保你的,懂不懂”
朱廉忽然间语气加重告诫道。
“是,我清楚怎么做事。”胡为民垂头丧气地说道。
“那就去交接工作吧”
等到胡为民走出去后,看着面前的文件,朱廉忍不住拍拍脑袋,“看来从现在起,要对其余站的站长们也都敲打敲打,要让他们知道身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要是说谁占着位置不做事,敢渎职懒职,那么胡为民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隔壁办公室中。
楚牧峰领命而至。
“楚站长,坐下说会儿话吧”
胡为民面前摆放着两杯茶水,看过来的神情有着一种英雄落幕般的萧瑟,语气略带自嘲地说道。
“好”
楚牧峰安静的坐下来,看着胡为民没有主动说话。
“你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吧我很快就要前去金陵,至于说到我站长的职务也已经被拿下来。”
毕竟也是当过站长的人,胡为民此刻已经不再惶恐,恢复平静地问道。
“是,我是收到消息了,不过对于你的去留,我并不在意”楚牧峰目不斜视地说道。
“我相信你”
胡为民原以为自己会对楚牧峰恶言相向,可当楚牧峰坐下来后,他才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根本不能那样。
他仔细地想了想,楚牧峰并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到他切身利益的事。
虽然说他是因为齐家和山田不二郎的间谍案被免职的,但这事能怪罪到人家楚牧峰的头上吗
“这件事是我的过失,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做事不够干脆。”
“你说我又没有察觉到齐家的不对劲,有毕竟谭东风都能察觉到的事情,能瞒过我的视线吗但我真的没想到齐镇南会那么大胆,真的投靠了岛国特高课,心甘情愿的当卖国贼。”
“我要是说早知道这事,肯定不会这样纵容齐家做大。楚牧峰,我这么说,你信吗”胡为民反问道。
“嗯”
楚牧峰点点头说道“我愿意相信咱们军事情报调查局的每一个主官,我相信他们能被委以重任,思想和素质都是经得起考验的,都是会对党国效忠,会对局座效忠。”
“胡站长,你也是这样的,你要是说早知道齐家是卖国贼,山田不二郎是间谍的话,还会纵容他们活着还会将这样的功劳留给我吗肯定不会,你肯定会铲除他们”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也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我知道你应该和很多人一样,都觉得在谭东风死亡的事上,我是要背负责任。”
“没错,我这个站长的确是有责任的。我没有照顾好谭东风,让他被齐家人给暗算了,这是我的失职。”
说到这里时,胡为民面上露出一种缅怀。
“我和谭东风虽然关系一般,但也没什么矛盾冲突,而且谭东风是一个做事敞亮的爷们,从来不屑于玩弄阴谋诡计。”
“可惜啊,他这样的党国英雄就这样被老鬼杀死,葬送在齐家手中。楚牧峰,就冲这个事,你便要给我将齐家连根拔起”
“放心吧,我会的,齐家的罪魁祸首都要执行枪决其余人都会一律免职不管有没有罪,齐家这颗毒瘤在槐明城一家独大的日子是彻底过去。”楚牧峰肃声说道。
“那就好”
胡为民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咱们就开始交接工作吧,你意下如何”
“我没意见。”
“那就开始。”
两个人就开始交接站里的相关工作。
其实交接这种事要看你怎么说,要是说诚心诚意交接的,或许速度会慢点,但说出来的工作内容都肯定是特别详细,将会有利于继任者的开展。
要是说不想交接,东一棒槌西一榔头的,也没谁能指责你什么。
等到工作全都交接完,也差不多是中午时分,胡为民看着楚牧峰拱手,十分肃然地说道“楚牧峰,这槐明站今后就拜托你了。”
“放心,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楚牧峰颔颔首。
“林良平和毛德秋,我稍等会会给他们打电话,告诉他们要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你要是说用的顺手就用,要是说觉得他们不行,我也希望你能给他们一条路走走”胡为民张了张嘴,跟着说道。
“胡站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冷酷无情。他们只要服从命令,认真做事,我自然是不会动他们。”楚牧峰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性,服从命令不会懂,那要是不服从呢
“嗯,谢谢了”
“告辞”
楚牧峰起身离开办公室,他没有给胡为民说什么到了金陵之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去找谁这样的话。
因为楚牧峰现在都不敢肯定胡为民是不是被策反了。
要是说被策反了,自己这样做不但不会帮到自己,反而会惹祸上身。
“楚牧峰,以后这槐明站就是你的天下了”
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胡为民是满脸颓废,一身失望。
博望城,璀璨居。
这里就是郑武雀请客的地方,而他邀请来的自然都是他这个圈子里的,毕竟他是省站的副站长,这些年来也算是经营起来一批人脉。
“这位是吴越省警备厅的副厅长,陈年宇。”
“这位是咱们吴越省炎黄商会的会长,杨希真。”
“这位是咱们吴越省十六军的副军长,董前炮。”
随着介绍,楚牧峰都会站起身来敬酒,礼数做得绝对到位
其实像这种逢场作戏的场合,楚牧峰原本是不想要出现的,但这事又是郑武雀攒的局,他是没有办法拒绝。
是,郑武雀是好心好意,想要让楚牧峰多认识几个人,多扩展下人脉网。
可问题是,楚牧峰是做什么的
他可是军事情报调查局的人。这个部门的特殊性就要求他做事是不能讲究任何情面的,最好是能和所有人都没有瓜葛,这样即便今后动起手来,也能做到铁面无私。
但他现在毕竟是一站之长,该有的关系,还是要有的。
毕竟省站的站长都在编制人脉网,他自然也不能免俗。
位置不一样,格局自然也不一样
“我可是听说了,楚站长在槐明城那边做事是很杀伐决断的,竟然一下就将齐家这颗毒瘤拔掉,做出了大快人心的举动,真是不得不佩服啊”
杨希真这个年过六十,胡须发白,眼神睿智的老人,举起了手中酒杯,笑吟吟地说着。
“楚站长,我敬您一杯,敬您的为民除害”
楚牧峰举起酒杯从容说道“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老朽干掉。”
楚牧峰也随之干掉。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顿饭吃得倒是其乐融融,众人是交谈甚欢,算是初步结识。
只是在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有个小意外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