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的怒气又回来了。
“父亲!那怎能一样?以往是小孩子打闹,可今日是夏小将军,阿英未过门妻子的嫡亲兄长,容不得她如此胡来。”
原来是为了这事。
杨微理直气壮道:“那是他砸我场子,活该。”
杨晋:“他拳头没小五儿硬,怪不得小五儿。”
杨英也说:“兄长不必如此,孩子打闹总有吃亏的,小五儿拳头比别人硬,那是咱们杨家本事。”
叶氏见差不多了,打圆场道:“那用饭吧。”
“用什么饭!”杨昭真是被气死了,“都惯着她,瞧瞧她,在家游手好闲在外惹是生非,没一天安生的。此事不能这么算了,必须去赔罪。”
叶氏搭着杨昭的胳膊劝:“小五儿还是小孩子嘛,女儿家宠惯些是应当的,明日我便去夏侯府上赔礼赔罪。”
这话杨微就听不太下去了。
她的大嫂嫂叶氏,只长她两岁。
“好吧。”
杨微颇不情愿,那点不高兴沾染在远山如黛的眉上,眉头轻轻蹙着,眉下,一双纯澈莹亮的琉璃色眸,净如一汪清泉,满是少女浑然天成的纯真。
这全然不谙世事的模样,实在太具迷惑性,好似她还是十三岁的小女娃。
偏偏杨微不自知,缓缓舒展了眉头,慢慢的眨了眨眼,少女面上一派纯真,妥协道,“我去赔礼。”
“打就打了,夏家小子自己闹事,不占理,小五儿年岁小不懂事,做哥哥的耐性教导就是,不要骂她。”
宁氏作为杨家话事人,当即说出了杨家上下心声。
杨昭顶着杨家人谴责的目光,坚定了她还是个孩子不要放过她的想法。
“母亲,她虽小,但也不可胡作非为,夏小将军闹事不占理,毕竟打人的是她,还当众打人撂狠话,若我们放任不管,夏家这气少不得怨在阿英头上。”
杨昭一个眼风又扫回杨微,软下的语气又强硬起来,说:“现在便去,就我带你去。”
“饭也不给吃了?”
“你就想着吃!”
因为这满不在乎的态度,杨微没吃到晚饭,还被杨昭拎到夏侯府门口等了夏家吃晚饭,估算了时辰等晚饭结束方去叫门。
夏侯来得也快,笑呵呵将兄妹两人迎入,等杨昭表明来意,夏侯当即一摆手,指着一同迎客的夏旭,道:“那是他自己讨打,不想参加择婿才闹的这么一出,累女郎动手了。”
夏旭十六上战场,五年征战,此次归家,家中不放他再上战场,只好被迫参加择婿,原本想闹一闹,叫人逐出去,或者把他名帖丢了,只要不让他参加择婿,怎样都好。
夏旭为什么闹,不难猜。
可谁都没想到夏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夏侯夫人曹氏也没想到,只好对杨微道:“旭儿这一闹,牵累杨女郎了,本想明早过府赔礼呢,却是女郎先来了。”
杨微看了眼左脸青肿的夏旭,恍然大悟般,道:“哦,原来夏小将军是不想择婿啊,那我名帖都收了,可怎么办?要么明日我偷偷给送回来?”
夏旭很怀疑这杨女其实是知道他是故意闹事,当时趁机暴揍一顿,现在又故意这么说叫他不能拒绝,可看那双通透的琉璃色眼中一派纯澈,夏旭又觉得自己是多想。
但夏旭不说。
知道了杨微的英勇事迹,夏旭打死不说半个痛字,所有苦往肚子里咽,装得恹弱并豁出脸皮道:“我伤如此,确不能参加择婿,女郎也不必偷,驳回即刻。”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达到目标任何不违法的手段都是可以的。
杨微点头,正要应允。
夏侯又道:“这伤算什……这算什么伤?手没断脚没伤的,女郎不必顾虑他,择婿一切照旧即是。”
哐当,这坑儿子的阿爹一拳把夏旭美梦打碎。
这个赔罪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临走前,杨微对夏旭露了个笑,琉璃色眸中笑意盈盈,透着些许得意。
一丝一毫都没有方才众人面前乖巧、单纯、不谙世事。
“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父亲,她是故意的,她是跟我过不去!不是我胡闹,你们就让我走吧,我现在走还能赶上建安军,我不想做驸马,我跟将军那是兄弟,兄弟啊!”
夏旭的哀嚎远远传来,声音饱含不甘心、不情愿、不屈服。
杨微跟在杨昭后头,笑。
杨微走在前头,叹气。
孩子大了,管不了了,要么再送进宫当几年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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