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澄园,周兰挑了一张宽桌坐下。
李济将两人的书箱放到旁边,坐到了她的对面。
一个童子端了盘子过来,放在桌上。
周兰盯着破旧木桌上的缝隙,久久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济看了她一眼,也不知她今日是怎么了。
他伸手去拿了一个鸡蛋,在桌沿敲了两下之后开始剥。
桌上蒸腾着热气,周兰透过雾气看对面的人。
他细眉修长,应该是专门修饰过的,鼻梁秀挺,好是好看,不过这样的线条,对于女子来说有些刚硬了。
ρò18ω.Vīρ(po18w.vip)周兰的视线又集中到他的手,发现那手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纤细秀美。
他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白皙光洁的手背上,隐隐有青筋显现。
他的手指,还真的不像是女人呢。以前从来没有在意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关注到了这些细节。
不像女人……真的是这样吗?周兰马上又开始怀疑自己。
和她生活在一起这么久,突然就说觉得李济不像女人什么的,简直是荒谬。
会这样觉得,说到底,还是受了那个梦的影响。
周兰懊恼起来,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李济发现周兰很乖地坐在他对面,认认真真地盯着自己剥鸡蛋。
她目光微凝,秀眉蹙起,似乎在研究着他手中有什么宝贝,连粥都忘了喝。
李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疑惑中带了点好笑:“有什么好看的?”
他望过来的时候眼眸微润,冷寂中透了一丝柔和。与平日好像没有什么分别,但看在她眼里,分明又有些不一样了。
对上李济的目光,周兰慌忙地错开:“没、没什么。”
“是饿了?”他轻声问。
李济刚刚剥好的鸡蛋,白生生一颗,随即放到她的碗里:“快吃吧。”
平日里都是周兰帮李济剥鸡蛋,今日她神思不属,连筷子都忘了拿。
在李济的提醒下,周留叁午思巴菱久思菱兰才恍然回神。
“哦……好。”她埋头去喝粥,掩饰自己的失态。
两人在沉默而诡异的气氛之中用完了早膳。
走的时候,李济要帮她拿书箱,周兰忙过去抢了过来:“姐姐,你辛苦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从他的手中接过箱子的时候,周兰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
她一个哆嗦,差点身体不平衡摔了一跤。
李济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接住了她。
“怎么这么不小心?”轻缓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被他抱在怀中,周兰心中有一丝微妙的悸动和慌乱。
“啊……刚刚没有看路。”她退开一步,微红着脸道。
李济盯着她绯红的脸良久,难得地笑了一下:“兰妹,你今日怎么回事,看见我都开始害羞?”
周兰心虚得不行,她那龌龊的心思,生怕被他看出来来了,于是捏着衣角不语。
但好在李济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他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然后拉过她的手:“快去讲堂吧,我牵着你,别再摔了。”
周兰想说自己不会摔,但是被他拉着手的感觉,有种异样的心跳,她诡异地没有开口。
本来,两个关系好的女子手挽着手去上学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周兰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她一直在思索,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最终得到的结果,就是她自己有毛病。
不仅晚上梦见姐姐变成了男人给她口,连白天都开始幻想了。
真的是……太下流了。
她一边红着脸,磨磨蹭蹭被李济牵着手去了讲堂,一边暗自反省。
都怪梁潇,整日里看些什么不正经的画册,连带着她也奇奇怪怪的了。
夫子讲了一上午的课,到了中午的时候,周兰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
这时候听见很多人聚在那里议论着什么,听见在说什么“男院”之类,她轻蹙眉,走了过去。
“出了什么事吗?”周兰见孙子菡也在那里,拍了拍她的肩膀问。
孙子菡回过头来,见是周兰,拉过她到一旁八卦。
“你不知道啊,昨晚都闹翻了!”孙子菡道,“巡夜的抓到了几个夜莺,还有人是男院的。”
周兰一怔,随即抓紧了孙子菡的袖子:“你说男院?”
孙子菡点头:“对啊,难以想象吧,富贵人家的公子,也有出来做这个的。”
“那子宁……”周兰想问他怎样了,但是话一出口便觉得不妥。
于是生生拐了弯:“子宁……也在男院,出了这样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正如昨日子宁所说,要是真的要告诉子菡的话,她还要头痛一番该怎么说。
孙子菡倒完全没有想到这茬,她摇着扇子道:“子宁?他能受什么影响?这下男院戒严才好,免得他整日不学无术的,惹得爹爹心烦。”
周兰咬着唇:“那你今日见到他了吗?”
孙子菡瞥了过来,感觉今天周兰提到子宁的次数有点多。
“嗯,他早上来了一趟,说是爹爹给我做了新衣裳。”她转了一圈,向周兰展示她的新衣服。
孙子菡笑道:“不错吧,就是我穿的这身。”
周兰这才注意到,孙子菡穿着一件月白的衣裳。
她盯了一会儿,发觉这件衣裳和孙子宁昨夜来看她时候穿的那件有点像。
周兰:……
周兰勉强道:“……是不错。”
孙子菡笑道:“这个小子,还算有点良心,总算记得我这个姐姐。”
知道子宁安然无恙,周兰才松了一口气。
之后孙子菡邀请她出去跟几个朋友喝点酒,周兰想着马上要大考,于是婉拒了。
晚上的时候,周兰照例跟李济一起温书。
她看书的速度很快,记忆力好,只用了两天就把四书五经都看了一遍。
她花了很多的时间默写,这期间,李济也有不会的地方,就来问她。
两个人同往常一样相处融洽。
唯一一点就是,每当李济坐得近了的时候,周兰就觉得半边身体都绷紧了。
说不清什么缘故,就是有点紧张。
她抬头偷瞄他的神情,他眸色浅淡,眉目平静,垂眸看着书卷,看不出任何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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