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布桐敲着严争的房门,声音越来越严肃,“争争,你开门听到了没有?再不开门妈妈就真的要生气了。”
屋内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布桐捏了捏眉心,吩咐一旁的小兰,“去把钥匙找来。”
“是,小姐。”
没过几分钟,小兰便拿来了钥匙,递给了布桐,“小姐。”
布桐接过钥匙,打开被反锁的门,开门走了进去。
严争独自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的方向,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布桐却发现他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争争,你怎么了?”布桐走上前,在床上坐了下来,转过他的肩膀,才发现他真的在默默流泪。
布桐心疼地帮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妈妈叫你下楼吃饭,你为什么要把门反锁上不开门,嗯?”
“我不想看见他。”严争咬着牙道。
“争争,不许这样,无论如何,他都是你的爸爸,他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刚刚你那样打他,虽然是为了帮妈妈,但却是不对的。”布桐就事论事。
“可是他伤害了妈妈!”严争一边哭一边道,“小澈舅舅跟我说,他抛弃了妈妈和我,要跟别的女人去国外生活,所以妈妈才会不想活,丢下争争去死的,他该死,他就不应该活着回来!”
“不许胡说!”布桐震惊地看着他,“小澈舅舅什么时候跟你说这些事情的?”
“在巴黎的时候。”
“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这些?”
“小澈舅舅说,不能跟妈妈提起这些,不然妈妈会伤心的,只要记住,爸爸是个该死的坏人就可以了。”
布桐气得头晕眼花的,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平静下来,认真地看着他,“争争,你听妈妈说,有些事情,妈妈不想告诉你,是怕你接受不了,但是现在妈妈必须告诉你,小澈舅舅他……他可能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样子,所以他的话,不能全信,尤其是你刚刚说的那些。
当年是妈妈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请你相信妈妈,妈妈当时是真的痛苦,才会选择丢下你的,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恨你爸爸,你还小,不应该心怀仇恨,你一定要快快乐乐地长大,不然妈妈怎么对得起你的亲生父母呢?”
严争坐起身,一把抱住她,“妈妈,那以后你还会痛苦吗?你有我和妹妹,我们都会陪着你保护你的,你不要再痛苦了,好不好?”
布桐摸着他的头发,“乖,你听妈妈的话,不许再记恨你爸爸了,更不许像刚刚那样打他,这真的是不对的,下次再这样,妈妈真的会生气,你是哥哥,要以身作则,你看,今天你动手打人,妹妹也跟着动手了,她有样学样,你做什么她会跟着你的。”
“妈妈,我知道错了,”严争乖巧地认错,“我不该动手打人,不该带坏妹妹的。”
“知错能改就好,妈妈不怪你,但是你要答应妈妈,从今以后忘记小澈舅舅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他现在已经不是我们的家人了。”
“好,我都听妈妈的,”严争吸了吸鼻子,止住了哭声,抬头看着她,“那么妈妈,爸爸还会回来跟我们一起生活吗?”
布桐愣住,失神地看着他的脸,良久,才敛了敛思绪,嘴角勾起一个淡笑,“争争会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哭,是因为心里其实很想他,对吗?”
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那么恨,也因为太爱了,所以才在知道他没死的时候,爱恨交织,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严争睁着一双泪眼看着他,“我想让妹妹有爹地,我也想回到过去幸福快乐的生活,我想要一个有爸爸妈妈有妹妹的地方。”
布桐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他此刻的期盼,躲开了视线,抿唇道,“不说这些了,下楼吃饭吧,妹妹还在等你,一定要你在,她才肯吃。”
“那好吧,”严争乖巧地下地穿上拖鞋,“妈妈也下去陪我们一起吃吧。”
“妈妈不饿,你们先吃吧。”
布桐牵着他的手出门,等严争下楼后,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地静一静。
……
楼下,小月牙坐在专用的餐椅上,拿着吃饭的小勺子,看着面前碗里的食物,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肚饿……”
坐在她身旁的张妈道,“饿了咱们就先吃吧,来,张妈喂你。”
“不要……”小月牙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葛葛喂!”
黎晚愉哭笑不得,“月牙儿,你怎么这么粘哥哥啊,连吃饭都要他喂。”
小月牙咿咿呀呀地开口,又不知道想表达些什么。
门口,厉景琛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心痛得无法呼吸。
“小月牙虽然已经两岁了,但是因为早产,发育比普通的孩子慢,各方面能力都跟不上,走路走不稳,说话都是要一个字一个字慢慢教才能学会的,不教的话,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但是医生说了,再长大一点,或许会慢慢好起来。”站在他身旁的江择一解释道。
厉景琛缓缓迈开长腿,来到小月牙身旁坐了下来,黎晚愉和张妈看见他,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但都没有说什么。
厉景琛看着小月牙精致得像洋娃娃一样的脸,喉间发哽,艰难地开口道,“爹地喂你吃,好不好?”
小月牙听见声音,转过头看着他,小脸立刻爬上怒意,举起手上的小勺子打在他的脸上,“坏蛋!坏蛋!”
“小月牙,不许动手打人。”江择一上前制止道。
“舅舅……”小月牙认真地看着江择一,小手指着厉景琛,“坏蛋!坏蛋!”
“舅舅再跟你说一遍,不许动手打人,这是不对的。”
小月牙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坏蛋……坏蛋……”
厉景琛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急忙伸手帮她擦眼泪,“不哭,爹地是坏蛋,爹地不好,你不要哭……”
“妹妹怎么了?”严争走了进来,“怎么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