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姜子,极易让人误认是未长成的樟树之子,它呈深绿色,腌渍以后变浅黄色,腌渍过的木姜子,味道有些偏酸,可以嘎吱嘎吱地嚼,然而腌渍过的小小种子,又能经久存放。头一次接触到木姜子,我就相信日后会喜欢上它,因为,木姜子的味道的确很陌生,不能一下子接受它,一般情况下,开始不太能够接受的事物,接受了以后,就会深深地爱下去。
木姜子就是小一号的樟树子罢,它的形状、色泽以及气味都相似,可是,我们为什么没
有吃樟树子呢?那种挥发性的奇异的芬芳,樟树子与木姜子几乎相当,恰好,木姜子就是樟科木姜子属植物呢,我想,樟树子的核也太硬了吧。我在松柏镇吃木姜子的时候,曾想去看看木姜子树,然而人皆不以为然,感觉是让我吃了木姜子,绝无再领我看木姜子树的义务,这个逻辑大约是吃了鸡蛋便罢,就别去看那下蛋的母鸡了,也许它已经很沧桑。
但是,木姜子勾的樟树子的记忆,即便岁月好沧桑,仍然很怀念这种好玩的树子。玩樟树子,就要做竹枪,取20公分长的小圆孔厚壁竹子,一般就是做蚊帐竿的那种竹子,再取一根圆筷子,筷子略短于竹子,后端插入约二公分长的短竹节里,把竹节打磨得光洁了,它就是一个推柄。把一粒樟树子塞入竹筒,用筷子将它顶到最外端,然后再塞入一粒樟树子,猛力用筷子把它向前推,两粒樟树子在竹筒里,彼此间有压缩空气。到了前面那粒樟树子再也承受不住压缩空气的压力时,便“啪”的一声枪子般射了出去。樟树子射出时,会溅起一股树子浆,鼓起浅绿色泡沫。樟树子射在人额头上,麻痛麻痛的。如此做的枪,还是单发,在竹筒后端呈90度安一根内孔直径再大一些的竹筒,当子弹梭子,可以将一二十粒樟树子装进里面,射击时,只用往复推拉那圆竹筷子的推杆,樟树子就“啪、啪、啪”地连发往外射,子弹梭子里的子弹自然落入弹仓,这种武器年年都可以玩,时间大约在暑假。
木姜子的颗粒比樟树子小了许多,比花椒粒还小点,往往一小挂一小挂地生长一起,每一粒都有一根细长小柄连在大柄上,如是粗糙些的吃,便是木姜子的柄也一道嚼了。在神农架,木姜子是重要的火锅调料之一,此物有些麻辣,有些鲜香,尤是含了樟香味,合起感觉是一种神秘的怪味,本地人乐此不彼,几乎无不食木姜子的,一直到兴山和宜昌,人都离不了木姜子。问之,他们说木姜子特别的健胃与顺气,细想,果然如此,吃木姜子后饮酒,总有一种畅快的感觉。再查阅一下木姜子的调味区域,木姜子的芬芳竟飘逸在整个西南的天空,不单单在鄂西北区域呢,便有一样预感,西南地区口味的木姜子,极有可能走下西南高地,逐渐的流布都市,为日益苍白的都市味蕾提供一样新鲜而神秘的味道。在味觉方面,大山永远是新鲜的,它有采之不尽,取之不绝的味道,那是我们亲爱的味仓,故我爱大山,我爱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