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我开始喜欢上时光荏苒这个词,看见它的时候我会感到一阵又一阵的忧伤从眼前倏忽而过,明媚而又伤感,带着一点点春末夏初和一点点穷尽的感觉。如果蓝色代表忧伤,那么我的天空一片蔚蓝。我看见我的青春从容而冷酷地离开我,我观望它的离开,冷静而近乎残酷。
纯蓝:遗失手稿的年代我曾经设想过将来我要过一种与文字相依为命的生活,当个编辑,运气好一点的话可以当个作家,或者一个记者。我的房间简单而整齐,一台电脑,干净的木质地板,累了坐在地板上喝水,不累了又打字。周而往复。生活简单而明快。
可是一个人的主观愿望在俗世与世俗面前往往渺小。于是就像王泽说的那样,我掉转马头扬起鞭子杀向180度的那个方向。我立志成为一个理工科方面的人才,成为国家的栋梁。这是我为自己定下的目标。我想我总有一天会心平气和地面对不同的金属丢到盐酸里冒出相同的气泡,面对两个表面光滑摩擦不计的小球彼此相撞,面对DNA极其复杂的排列,面对各种双曲线和各种参数方程。过上离开文字的生活。
可是我还有忧伤做伴。
有时候我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能动弹,我想让它活动一下,可是时光的匆匆总是会准确的淹没我刚刚抬头的想法。一个高二的学生是应该静下心来做学问的,一个高二的学生是应该为即将来临的高三做准备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知道,长久的沉寂,我的手指是不是有天会死掉。
天空还是蓝色,总是蓝色。这是不可改变的,天空下面没有秘密。可是蓝色下面会不会有忧伤?
那天在一家画室里看到一幅蓝色的水中鸢尾,我看见整个画面荡漾荡漾,一丝又一丝蓝色的忧伤蔓延而过,从我的生命里款款穿行。
那天在电视上看到和我一起去上海考试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生命里有些东西还是很低调的。我不想过被众人关注的生活,有时候一个人也挺好。那个电视里的朋友说,我们和上一代不一样,我们是用电脑在写作,而他们是用手稿在写作,他们严肃,而我们过于急进。我觉得真是这样的。
遗失手稿的年代,我们的年轻在某个意义上说是对我们的一种束缚。太多的年少轻狂使我们的文字不是那么严肃。也许当我们成长起来之后,人们对“80年代后”的议论会比“70年代后”更多。
遗失手稿是我的悲哀,又或许,那是我们整个一代的悲哀呢?
纯蓝:遗失校园民谣的年代有多少人会打开窗,有多少人痴痴地望,那么蓝的月亮,那么遥远的月亮,月亮。
——高晓松《月亮》我的磁带盒中有五盘磁带,他们是我的最爱,《校园民谣1》,《校园民谣2》,以及麦田公司的红白蓝系列。朴树的白色孤独,叶蓓的蓝色忧伤,和筠子的红色激情。
我总是觉得中国五四时期和90年代初的大学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学生。五四时期有轰轰烈烈的诗歌运动,到了90年代,还有大学生为了海子的死而焚烧诗集以悼念。于是海子极其惨烈的死亡也随之有了光环。90年代还有高晓松。
我不知道为什么王泽将他叫为搞笑松,可是我知道我们同样爱他。他似乎是给了我们一种安宁的藏身之所。可是当我听校园民谣的时候,它已经开始走向下坡路了。
一直以来我偏爱叶蓓,偏爱她的蓝色忧伤。我至今仍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听《白衣飘飘的年代》时是怎样的感动。后来就有了《纯真年代》,《时光牧童》。我可以看见的是年轻的生命在云端纵情的歌唱。
谁听见海里面,四季怎样变迁谁翻起那诗篇让我唱让我忘,让我在白发还没苍苍时流浪五盘磁带被我随身携带,一直听直到听得掉粉。我可以从蓝色的旋律中看见中国整代大学生略带诗人气质的精致的忧伤。
可是当我开始听的时候,喜欢或者说知道校园民谣的人已经很少了。
还有朴树,还有那个时而激情时而伤感的筠子。
我知道我喜欢这些蓝色的歌,它们像是盛开在我生命后花园的美丽花朵,散发清淡而持久的芳香。我希望自己在进入大学之后也会有那样诗意的生活。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我曾以为我会永远陪在她身旁,可是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她们都老了吧,她们在哪里呀?
扎克斯说:人总是向往生活的背面。那么说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没有诗意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还可以艰守我的蓝色歌谣,在时光呼啸而过的时候我可以安静地观望一切,想想搞笑松说过的话,想想朴树的白色寂寞。
我知道自己用在享受青春上的时间急剧减少。我不会再用整个下午的时光去找一本可以在安静时随便翻翻的平面画册,我不会再为了找一盘盗版的摇滚CD而走过几乎整个城市。榕树下那个穿着蓝色t恤的孩子不会在花大量的时间仰望天空,仰望自己深蓝色的寂寞。而这一切,是不是一种无声无息的悲哀呢?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唱歌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在走你走后依旧的街,依然是人去夕阳斜人和人在街边说再见——高晓松《青春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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