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忽略的还有桥玄的追随者,绝世名儒——蔡邕。
光禄勋蔡邕这时是管理议郎的领导,在京城生活的一百多位议郎,不定时举行议会,对重大事件和突发事件举行议论,诸位交换意见,得出结论书写成册,向皇帝或有关部门谏言。
东汉有光禄勋议郎官署,十几间房子,一个大厅,能容纳三四十人同时召开会议。有事议事,没事可以闲聊,反正一百多个议郎,除了大小洗漱假期,每天总会有人过来看看。
太学的教授们也是光禄勋议郎官署的常客,其中就有大儒卢植、谏议大夫马日磾、议郎蔡邕、杨彪、韩说等,刻石经同时,他们还主持修史等工作,在东观校对《五经》记传,补续《汉记》。
曹操一进门,就见蔡邕、杨彪、赵岐、韩说等坐在大厅内,谈论王甫的养子王吉在沛国为相滥杀无辜、倒行逆施的恶行。见曹操到来,都不约而同地闭口不谈。
他们知道曹操也在顿丘一下子就杀掉十七个人,这其中就算大多数是恶棍,难免杀伐太重。
曹操在顿丘勤劳惯了,没事做就难受。每天只有他跟蔡邕等少数几个人坚持上班,定点到光禄勋报道,到时间再离开,风雨无阻。
诸位知道曹操在顿丘的一些传闻,便询问顿丘的风俗、民情、政教、黄河水患等。谈到顿丘,曹操坐而忘时,更多时候主动找话题,聊以打发困苦时光。
除了蔡邕,那些人当中还是有人认为曹操是“宦党”。尤其是深藏不露的曹嵩,把持大司农职位多年,难道真的是因为他“能干”吗?难道真的是因为大司农职位缺少不了他吗?他和曹节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只是没能抓住证据而已。
桥玄和蔡邕秘密部署,准备一举扳倒王甫、曹节、董腾等太监,为窦武、陈蕃等翻案。
自从曹节无情鞭挞了曹操之后,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和看不透也看不懂的官场暗面,反而学会了沉默。曹嵩本来还不知道怎么驾驭曹操,堵住他这张嘴。没想到曹操自己倒老实起来。看来他有点“入道”,知道官场险恶和错综纠结,不敢轻易开口讲话。
其实还有其中原因,曹操每在议郎官署听众大儒们议论国家大事,是听一次自信心就受打击一次。
大儒们所议论的都是有高度有层次的国家大事,处理问题圆通谨慎,没有十分的把握,从不轻易把自己暴露在风口浪尖。
回想他在顿丘写的“二柄论”,不但太监们不高兴,就是士大夫也没人高兴。真要是那篇奏折大白于天下,他曹操将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到时候连皇帝也饶不了他,觉得他破坏君臣关系。
曹操越想越害怕,暗中将那篇凝聚他心血的“二柄论”,抛进炭火,付之一炬。就连烂熟于心的内容,也不愿再去回想。
当曹操向曹嵩感谢救命之恩,检讨自己写的那些奏折纯属幼稚和愚蠢至极时,曹操以为父亲会高兴,会感动。
曹嵩感到纳闷,为什么听到野驴儿子迟到的歉意一点也不感动?
还是那句话,知子莫如父。
过去令曹嵩感到烦恼的,是曹操的锐气和锋芒。现在令曹嵩感到为难的,是看到他身上这些特质的消失。
他深知曹操不是他,不可能用他的“等”和“忍”谋取官职,求得发展。如今失去他的锋芒,恐怕又要陷入另一个极端——颓废。
曹操将在别人的生命旅途中总结教训,用以完善自己的人生。还有什么活生生遭受迫害的例子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