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高喝并没有唤回她半分理智，孟扶摇眼眸微暗，更用力地拥紧她。

    她全身一半滚烫如火，一半寒冷似冰，孟扶摇的半边身子被烫出红肿，半边身子却冻得发僵，周身都是被气流风暴切割出来的细碎裂痕，一身红衣慢慢染上斑斑驳驳的暗红。

    孟扶摇捧住她血肉模糊的脸颊，掌心下尽是绽开的皮肉，他将额头贴上穆长宁的眉心，分出一缕神识试图探入她的识海，在被拒之门外后又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尝试。

    “停下来！”

    “乖，停下来。”

    “你听话……”

    和缓的诱哄声不绝于耳，穆长宁轻轻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双眼中的火苗微微一顿，恢复了几分清明。

    “师……叔。”

    “是我。”

    孟扶摇定定看着她，也是趁这时神识探入了她固若金汤的识海，轻触那团黛紫色的元神。

    穆长宁浑身一颤，像是陡然失了全部的力气，全身一软。

    孟扶摇只顾将人搂紧，紧紧贴着她的眉心，神识如鸡啄米一般一下又一下地触碰她的。

    对于修士而言，元神、精血，都是比肉身更为重要的东西，元神交缠，甚至比起精血相融还要亲密。

    然而孟扶摇却生不出半分旖旎的心思，只注意到她的神智在逐渐回笼，体内的灵气暴动平歇下来，那些大大的伤口，在九转还魂丹的效力下愈合修复。

    没了引导，空中那个可怖的黑色漩涡骤然一停，螣蛇也渐渐消散，穆长宁的眼里慢慢多了几分神采。

    而在这气息乱流中束手无策，只能被动抵御的公输魔君三人，终于得到了解脱，彼时的他们显得格外狼狈，周身宝衣片片碎裂，防御法宝也几近报废，就是烛风的身体都黯淡了少许。

    他们都有些心有余悸，忌惮地看向穆长宁的方向，生怕她再来这么一出。

    然而穆长宁此刻却再也没有这个余力了，她的全身都像被碾压了无数遍，恨不得从骨到肉全部剔除。

    “师叔……”

    穆长宁张了张嘴，孟扶摇只问她：“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她大概回想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转头看过去，风消云散，一切归于正途。

    “那……”那条腾蛇，不是她的剑意！

    万剑归宗，那是四无道人毕生精粹，光凭穆长宁现在，也只是刚刚触碰到一点边缘。

    放在往常，即便她想强行施展，也根本没有能力，可方才她不要命地引入灵气，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竟直接被功法支配。

    那威压庞大的腾蛇剑意，属于四无道人，他走的是无情大道，然而此道却未必合适于穆长宁。

    一法通时万法通，她要学的不是将四无道人的理念如法炮制，更多的却是一种传承与发展。若非走投无路，她也不至于拉出这压箱底的东西，而方才再不及时停下，大概是真的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了。

    穆长宁看了眼孟扶摇，他周身的狼狈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而这其中多数都是由于她的缘故。